因此相对太平大都督府境内横贯四面八方,以土石胶结为主的硬化大道当中,可谓是独树一帜的存在。所以相对于传统意义上顺流而下行船的汉水主航道,这条已经十分接近后世大马路的标准大道,在直线距离更短一些,通行车马的速度也更快一些。
所以无论怎么担忧或是心情忐忑的需要不断找话题来排解,这段行程还是在仅次于驿马急递的数个时辰之后,看见了日头西斜之下江陵城外,那据有代表性存在和地标象征的枧山,以及山顶上那十分显著的壁板信号塔,也是专为山下两江交汇处夜间通航照明的灯塔所在。
因此,当周淮安所在这辆特殊结构和标志的马车,一路穿城过门来到了原府衙旁居养的园子里时;天边依旧还挂着最后一片的亮光。只是从沿途所见那些前来迎接,或又是匆忙奔走的侍女、仆妇脸上,还是不免让人再度感受到了沉重而紧张的分为所在。
而周淮安也没有来得及梳洗,就带着同样风尘仆仆的曹红药;来到了园子深处被成群端持着各色器物守候的侍女和仆妇们,给众星拱月一般团团围拢起来的一座水旁小楼前,这才在一片短暂而低抑的见礼声中,如水分波劈浪的给让出一条大道来。
此时此刻,周淮安已然可以听到里面一阵接一阵隐约撕心裂肺的叫喊声,还有交相抚慰和鼓舞、振奋的话语声“娘子再加把劲儿……”“娘子定然可以的……”,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而握紧了牵着曹红药的手儿,却又被她同样有些汗津津的小手反握在掌心之中。
而作为女卫队长而甚得熊腰虎背的月姐,也站在门廊下低声禀报道“娘子自午后开始生产,已然持续了数个时辰了,只见血水而不见孩儿出来。眼见得气息渐弱,女医们不敢擅专,只等王上一句回复,是否采取一些保全的手段?”
听到这话,曹红药也不禁露出了某种感同身受的同情、怜悯和担忧的情绪来,因为在这一路上走过来之后,她也不是不晓得所谓的保全措施是什么。这其中就有保全大人和保全腹中孩儿的残酷抉择了;只见她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见周淮安斩钉截铁的道
“自然是在全力救治的手段之下,优先保全大人了……”
“王上!”
霎那间在场的诸多人等都有些惊呆了。然后还有人想要忍不住继续劝谏说,“王嗣要紧”“事关大业”“长治久安”之类的理由;却见周淮安脸色肃然一正沉声道
“我说的还不够明白么,优先保全大人……”
“王上!”
“孩子没有了,还可以继续再生,人没有了就一了百了了!她既然替我孕育儿女已然很辛苦了,难道还要平白搭上性命不成?这就是我的命令,马上执行!……”
周淮安却是继续正色厉声道
“郎君!!!”
此时此刻的曹红药却是有些莫名的感怀激切和触动了内心的柔软之处,忍不住有些忘情失态的一把住了男人只想寻求某种莫名的慰藉。
“谨遵上命……”
左右闻言也忙不迭的散开去了。然后周淮安就这么静静怀抱这曹红药,在廊下边沿坐了下来而一言不发的看着西边越发暗淡的斜阳,感受着彼此在内里痛苦嘶鸣和交错劝慰声中勃勃跳动的体温和心跳。
突然间,一声格外异样和刺耳的啼哭声,就像是刺破了这越发灰暗下来的天幕,也刺穿和撕裂了笼罩在庭院内众人心头上,各种担惊受怕和忧虑成疾所罗织而成的阴籁。然后就见一名穿着白罩衫而边沿染了许多暗红血色的女医,急忙探身出来,对着守候的周淮安高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