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下去,人马一过江就火速烧桥……”
最后他还是咬着牙齿下达了一个不得已命令。毕竟,随着沱江、蒲江和皂江(岷江支流)上的桥梁被烧毁,虽然可以暂且阻滞和迟缓贼军的推进之势,但也将三面环水只有西北面是田陆的新津城,变成了一座孤城所在。
然而他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只怕随着南面行营的主力在南方彭山城下大败覆亡的消息传来,城内残余千余名看守粮台的蜀州团练,还有数千名强征或是应募而来的民夫、丁壮,只怕是要闻风而散了;那他就连坚守孤城的机会都没有了。
至少,没有足够步卒的配合之下,就凭那些太平贼的水军固然可以在江上横行一时,却很独力难攻打下岷江流域的唐安、广都、双流等一系列城池来的。这样,也可以为成都行在那边整军备战和清野坚壁,争取上更多的时间了。
只是当白发苍苍的刘巨容抱着如此决然而悲愤的心情,在浦口桥和皂头桥相继冲天而起的火光当中,长驰直入新津城的南门之后,却发现城内俨然是另一番的光景。城头上除了林立的旗帜之外却是空荡荡的不见人影和声嚣,也没人前来迎接他这个南面行营都统。
好容易沿着满地狼藉的街道一路来到作为中军大帐的府衙之后,却发现门户洞开而不见守卫将吏和官属,各种文书案牍之类的东西被丢弃了一地。面色愈发难看的刘巨容令人从附近的城坊搜出来几名躲藏起来的官吏之后,才直到了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来就在他兵败逃回的不久之前,已然有一艘造型奇特而无风自动、不断吞吐烟云的敌船朔流而上;更在城外四处发炮轰击,将各处江口码头、桥渡的哨位给驱赶殆尽;最后还对着东门墙头轰打塌了一座哨塔,这才继续逆流而上向着北面驶走了。
结果就是新津城内一惊再惊,最后由南面行营的都监张守彦召集众人,宣布接到了来自行在的内旨,带领剩下的守军和丁壮押解着军资粮草,就此前往成都“勤王”去了。然后,他这一走城内的人心也彻底乱了。
而在新败之后又遭此打击而心力憔悴的刘巨容,甚至连开声斥责和怒骂的力气都没有了,本已经头发灰白的他就像是突然又老态了几分,就连挺拔健硕的身姿也像是抽去了什么而隐隐的佝偻下来;最后变成嘴边有气无力的一句话语:
“蜀都门户(新津)已不可守,且去州城唐安,收聚丁壮钱粮,再赴成都以为策应……”
而在绵州以北的群山绵连之间,断崖岩壁如墙的剑阁道中,一支从利州进发的人马也行进在越来越狭收的谷道栈道上,高举的鲲鹏纹太平青旗随着峡道的山风,猎猎招展在空中。
到处是刀砍斧劈一般的峭直石壁,和郁郁葱葱透出丝丝缕缕天光的崖顶。正所谓是“两崖对峙倚霄汉,昂首只见一线天”。大剑溪水绕崖穿石向北流经过许多个盘弯,而就地形成了多处直泻而下的飞瀑和横断山溪,犹显的地势异常险峻。
而踏踏踩着中空的栈道木板和梁架之间的回声阵阵,居于队伍手头而一身连身青袍和钢片护胸甲的特任旅帅李存璋,也在回味着之前利州州城所发生的战事;
从某种意义上说,自从汉中南大门的百牢关易手之后,太平军沿着嘉陵江一路南下的金牛、三泉等城,就是追逐着官军的溃败之势一鼓而下的结果。同时还利用沿岸收罗的大小船只,建立了初步的转运体系和输送线路。
因此,当最后一波差点跑断腿的败兵,没命冲到绵谷(今四川广元)城下之际,紧随而至太平军也终于遇到了比较像样的抵抗力量。城头上的守军不但早早清野坚壁死闭城门,还毫不犹豫的放箭射杀和驱逐了这些败兵。
然后,在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