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进的小屋子倒是什么生活用品都有,水缸、水瓢、铜盆都在在这间内屋,刚来时,史进把水缸挑满,却是从没用过,毕竟他吃喝都在史太公那院,说来,众人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你怎么也不避避人。”史进蹲下身来,双手支起小脑袋。
“小屁孩。”李瑞兰鼻子里挤出一个轻蔑的笑,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看着史进稚气的脸,这孩子不及她肩高,平时在街口的大澡堂,她也见过妇女们带七八岁的小孩去,心下只把史进当做个机灵的小鬼头,并没觉得什么不妥,小屁孩三个字没思考,略带鄙夷就脱口而出,怀着逗一下这个孩子的心情,又补了一句:“没见过么?”
“没见过。”史进实话实说,依旧蹲着看。李瑞兰这样的坐姿比先前更显得纤细一些,干净的脸上,眉眼清秀,眸子很亮,鼻头上的污泥还没洗去,略显俏皮,腿根上有一片疤痕,像是很小的时候就留下的,背上有几处淤青,看起来是新伤,李瑞兰略有些慌张了,生在娼门,她是很早就清楚男女那些事,不自觉把正搓着双脚的双手慢慢的拢回胸前,略做遮挡,慢慢的转身,只把背朝向史进,又尴尬得笑了一下,看着有点傻,史进看了一会,鬼使神差说了一句:“今天谢谢你了。”
“那个匣子对你很重要吧。”李瑞兰说道,看着史进稚嫩的脸,心下仍把他当做个不谙世事的小屁孩,遮挡在胸前的双手安心地放下啦,嗖嗖嗖搓了几下脚踝下的污泥后,还闻了一下手,做出一个呕吐的表情,仍不忘有一搭没一搭和史进说话:“是不是啊,那个匣子里装着什么啊?”。
史进站起身,把衣服放在一个箱子上,说道:“一会再聊吧,你先洗着。”,说完转身走出去,最后看了一次李瑞兰脸上傻乎乎的笑,带上房门。
不一会,李瑞兰就出来了,换上了干净利落的衣服,手里端着盆,把水泼到门外,还警惕地看了看自家的房门,生怕被人发现似的,盯了一会,院落对面没什么动静,笑纹立刻爬上眼角,三两步走到史进旁边,像是在自家一样:“诶,盒子里是什么,给我看看。”,史进正擦拭着盒子,也正要打开检查辽参有没有受潮,“人参,给我妈妈治病用的。”
“哇,厉害。”李瑞兰说道,史进也不知道哪里厉害,转移话题,“你游泳游的真好。”,这是句真话,李瑞兰立刻挑了一下眉毛,下巴扬的老高,骄傲的没的说,“那是!我本事可大了。”,这之后,史进听到一段滔滔不绝的吹牛,李瑞兰讲述了她的无与伦比的天赋和学习游泳的机缘,史进听着,却不是一个欢快的故事,李瑞兰生在的这个地方,太凶险了,她从小就生长在瘸子的棍棒和母亲的漠不关心之中,她熟知这城西的柳巷里所有能躲藏的犄角旮旯,能钻的狗洞,能爬的断墙,都是为了躲着瘸子,瘸子是个没出息的人,不然也犯不着让老婆养着,这里的众人都能欺负他,他也只能唯唯诺诺,只有在李瑞兰面前,凶的像是一条恶狗,打孩子,这似乎是他作为男人这辈子的唯一的尊严,李瑞兰东躲西藏的本事就被这样练出来,但仍旧免不得被堵住挨打,十二岁以后,有些狗洞,李瑞兰再也钻不过去,但是要躲的东西,只多不少,随着姿色越发的靓丽起来,觊觎她的人不在少数,虽然英明的皇帝给民间留了一个雏儿十四岁卖身的风俗,却也挡不住那些醉汉,幸亏,东平府的那些土皇帝少有来这里玩的,要不然,纵使她有千般的身手,也躲不来。游泳,就是那时候学会的,遇到逃无可逃的地界,扑通往水里一跳,李瑞兰心下就无比安宁。当然,李瑞兰没有集中讲述自己的悲惨,她只是眉飞色舞讲述自己飞檐走壁,尤其是钻入水里的畅快,那些窘迫的处境,只有在不说牛皮就吹不下去时,才会略略提一下,不过史进心下也猜到七七八八。李瑞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