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铭闻听邬思道这一番言语,脸上微微露出轻慢之色,然而这种颜色随即被脸上的酒色所淹没,言到:“邬兄此言不免偏颇,怎可以官场情状消解自身功名。官场之道,于古于今之人物、情节不同,然其理相近,尊王道而灵活处之即可,合我利者则合之,不合我利者则去之,如此而已,哪还讲什么仁义道德,岂不是书生迂腐?我家自家父算起,三代经商,虽不是豪门大户,却已是衣食不忧。家父之愿,只待我金榜高中,光耀门庭,一省封疆,扬眉吐气便了。邬兄刚才所言,弟甚不赞同之,于你我交情,亦必驳之。”
“唉!人各有志,各安天命罢了。饮了碗中酒,早点歇息吧。”
“也好。日后邬兄切勿再有此消沉之言,你我兄弟必当携手到那官场上闯荡一番,搏他个万人之上,方对得住十年寒窗苦读。”
“万人之上,好,就依你言。”
两人不觉已将那一斤绍兴黄酒饮尽。邬思道搀扶着车铭来到后院房中,两人均已是昏沉恍惚,各自倒在床上睡去。
第二日清晨,又是艳阳高照、风和日丽。邬思道摇醒车铭,两人洗漱后,车铭与店家结了账,便出门而去。
顺着江边行走,似乎已没有了昨日的兴致。船还是那些船,人还是那些人,无甚改变,无甚新奇。两人于街角处喝了碗面片儿汤,看着来往人流,心中泛起茫然空落之感。
“邬兄,你我再一路东行如何?”
“也好,我就陪贤弟继续向东游历几日,但不要忘了昨日之言,六七日即返,不可天马行空,贻误学业。”
“邬兄放心,此番游历自是难得,你我既破万卷书,亦要行万里路,赏得人间美景,也是与那书中景致异曲同工啊!”
行至晌午,两人已是又累又饿,忽听得前方远处传来钟鸣之声。顺着钟声的方向走了半个时辰,见路边有一寺庙,高悬匾额“菩提寺”。两人于偏门而入,但见寺內松柏环立,大雄宝殿甚是巍峨。
邬思道与车铭迈步进入正殿,见一尊释迦摩尼佛像立于殿内,法相庄严,不禁肃穆而立。佛像旁有一老僧席地而坐,身着灰布袈裟,手中敲打着木鱼,口中念念有词。邬思道立于佛像前,双手合十,跪于榻上,恭敬的磕了三个头,起身后,又对那默然自语的老僧合掌浅鞠一躬。
车铭在一旁笑语道:“邬兄信佛乎?你我学子当拜孔圣人,遵行圣人之道,求济世之功,岂拜于怪力乱神乎?”
邬思道闻听此言忙道:“贤弟切不可佛前妄语。儒释道三家虽各有分说,儒家仁义道德,释家慈悲为怀,道家清静无为,然就其理,则相通相生,绝无相抵也。以层次论,释家应在于上,乃是宇宙人生的大智慧。道家应居其中,乃是天道轮回的大境界。儒家处于其下,乃是入世做人的大道理。以佛心感天悯人,以道心超然于世,以儒者心行普度众生之举,则汇儒释道于一身也。”
车铭听得邬思道这一番言语,直是一头雾水,言道:“邬兄竟把佛道列于圣人之上,不知邬兄这十数年圣人教诲去了哪里,如果老师听得你方才一番话,定要责罚于你了。”
“我自悟之,师自罚之,各得其所,如是而已。”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刚才一直默然诵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