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思道掀开门帘步入屋内,见屋内站立两人。那慧谷法师手捻胡须、面带微笑看着邬思道,法师身旁有一少年,二十岁出头的年纪,穿一身绸面长衫,五短身材,身形稍胖,一对不大的三角眼闪着精光,浑身上下透着精明强干。
“小施主请入座。”法师言到。
三人坐定,邬思道对法师说:“今日讨扰法师清净之地,且馈以斋饭,晚生不胜感激。”
“小施主不必客气。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戴居士,正巧这几日住在本寺。”
“我姓戴,单字一铎,今年二十有二。不知这位贤弟贵庚,如何称呼?”
“哦。小弟姓邬名思道,绍兴人氏,小戴兄三岁。今日在此相见,甚为荣幸。”
“刚才听法师所言,贤弟小小年纪就对佛法小有参究,实是难得,正要讨教一二。”
“我本儒家学子,佛法浩如烟海、博大精深,我也只是知皮毛而望之兴叹也。还望戴兄指点一二。”
“邬贤弟不必过谦。能得到慧谷法师的首肯,贤弟之才学,必是万中得一的造化。”
“不敢不敢。听戴兄口音,似是北方人?”
“哦,贤弟好耳力。愚兄确是北方人,打小在京城长大。近年来,由于我家主子,哦不,由于我家主人的生意逐步向江南拓展,所以我近来常行走于江浙一带。”
“哦,敢问戴兄家主人做何行当?”
“我们老太爷家大业大,子孙满堂。至于产业,主要是茶庄、当铺为主。我随家中四爷主做当铺生意,在江浙一带多有分号。我们家四爷与慧谷法师乃是忘年之交,故我每次途经此地,必入得宝刹,代我们家四爷问候法师。”
“哦,原来如此。”
“唉!我这人生来命苦,生意之人,奔波之命。不如贤弟考取功名,他日飞黄腾达,自有一番造化。更不如法师,处此清净之地,潜心修行,与世无争,自得无量境界。”
“戴兄此言未必真确,生于斯世,处处皆修行也。”
“哦!不知贤弟有何高论?”
“戴兄,小弟我并无甚么高论,也未曾研习过佛法,况在法师面前,更是不能妄语。”
“但凭天思言之,对错无怪。”法师言到。
“那我斗胆谈一点拙见,法师和戴兄切勿见笑。”
邬思道稍思片刻,言到:“世俗之人皆可修行,何为?可持大善心,悟得人海茫茫,世间百态,嬉笑怒骂、毁誉褒贬皆持善心,持善念。可持不妄语,不欺不辱不狂不骗,不争口舌,惜言如金。可持不杀生,不伤蝼蚁,惜蛾罩灯,感念生灵,不破杀戒。可持不惑视听,非礼不视,非礼不听,不惑于心,不乱于行。可持不贪名利,不为虚名浮利所累,爱财取之有道,疏财乐善好施。世俗之人持此,或当佛光罩身,或可无惧无忧无扰无惑也。以上所言,恐与释家精义有违,望法师和戴兄指点。”
“贤弟高论。然世间之人修法存身易,破生死难。何解?”
“生死乃是相形相生,相伴相行,生即是死,死即是生。生而惑然者,纸醉金迷,爱恨纠葛,枉自沉沦,庸庸嚷嚷,乃阴晴圆缺之境。生而无相者,腹有乾坤,隐匿人海,行走山川,飘忽无踪,乃落花飞雨之境。生而悟心者,自在一心,灵池空净,无舍无得,万象不侵,乃无量洒脱之境。生而化然者,卓然超拔,脱胎换骨,茫茫渺渺,肉身不存,乃入得空空之境。而于死者,乃归法自然、轮回往生也。世间之人虽看似生死相同,实则生死之境各不同也。”
“小施主有此慧根,确是难得。”慧谷法师接着言到:“生死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