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南山不是冷心冷情的人,可是我终究猜不出他对王东强的父亲说了什么。
他那佝偻的背影始终在我眼前挥之不去,充满着深深的绝望。
如果说老人是不堪重负骆驼,那李南山刚刚说的话无疑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一点李南山一定明白,无冤无仇,谁都不会将谁逼上死路。
“说他儿子的灵魂进入了轮回,说这一切都结束了,说他儿子希望他好好生活。”李南山声音暖暖的,与刚刚那副冷漠的脸完全不同。
“我看那老头似乎要晕倒的样子,以为你说了什么吓他的话。”我想起刚刚老头的样子,很难想象李南山说的是这样几句话。
李南山叹了一口气,他说“无论怎么说,对他来说都是一种绝望。”
绝望是扼杀一个人最锋利的武器。王东强的死让老人心伤但不至于绝望,因为他要为儿子找到凶手,他要让儿子死一个明白。但等着一切都结束,无论结果如何,老人都失去了支撑他继续活下去的目标。
所以他急切的想知道结果,但那急切之下又是深深的空虚与无助。
当一切尘埃落定,死亡便是他最后的归宿。
失去了活着的意义,唯一的儿子离开了,留下的家产对他来说犹如无物。
冰冷的东西永远都暖不了人的心与身子,冰冷只能与冰冷作伴。
三天之后,寇律师再次登门拜访。
这次只有他一个人,再没见过那个倔强又佝偻的老人。
我依旧将他领到书房中,他坐在李南山对面,从风衣口袋中拿出一张银行卡。恭恭敬敬的放在了木质办公桌上,他说“这是我的委托人让我转交给您的,他说这是你这段时间以来的报酬。”
“他的葬礼什么时候举行?”李南山声音平静的询问。
李南山的问题过于淬不及防,寇律师竟是惊讶的看了他好一会,才想起回答他的问题,他说“后天早上。”
“地点呢?”李南山又问。
“北郊的枫林寝园。”寇律师有问必答。
“好的,谢谢。”李南山点点头。
寇律师起身离开,走之前他停顿了一下,深深的看了一眼李南山,似乎鼓足了勇气,问了一句“您真的找到王东强的灵魂了吗?”
“没有找到。”李南山双手背在身后,一脸坦陈的承认了自己之前在说谎。
“如果您说没找到,我想我的委托人不会这么快就去世。”这是寇律师离开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老人的葬礼很隆重,来了许多人参加。各行各业,形形*的人。大家表情悲痛,不过是真真假假的做戏而已。唯独站在墓碑旁的那个年老的女人,她神色是真正的悲痛,泪水顺着眼窝流下,手指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碑身。
所有人都走了,唯独这个老人还在。
她在墓碑旁哭了很久,嘴里一直在自说自话,有些絮絮叨叨聊家常的意思。
我们不知道这老妇人与去世的王东强父亲是什么关系,但至少不是妻子,因为他的妻子早年便去世了。
或许是亲人,或许是相交多年的挚友,总之她是真的悲痛。
我与李南山一直站在不远处注视着老人。
清晨的露水散去,晨光越来越浓重,清晨在分秒中结束,这一天迎来朝阳的上午。
一名年轻的女子从身后走来,她附在老人耳边轻声劝说,之后将老人搀扶起来。
老人还在拭着泪,在女子的搀扶下伫立在墓碑前许久,最后终是依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