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云孟侨继续道:“每个改革的出现,必然会伴随着动乱与杀戮,你鼓动猿人反抗恐人,且不谈结果如何,这种行为首先就会造成猿人族内部发生动荡;假设内乱动荡是反抗恐人的激进派获胜,那么作为食物链顶层的恐人必然会勃然大怒,届时弱小猿人肯定会遭到恐人的屠杀;就算反抗恐人的战争成功了,可失去恐人庇护,又在内外战消耗了无数力量猿人族,该如何面对外面未知的世界?你要知道,在那个世界里,蚜虫都比你的脑袋大!”
见何声遥脸色越来越苍白,云孟侨冷冷道:“为了摆脱困境,向着更加光芒的未来前行的行为,叫反抗;为了虚荣膜拜,将人命视作工具草芥的行为,叫作死。使猿人叛离恐人,前前后后要死这么多人,你真的觉得你给猿人指的‘明路’,值得他们付出性命吗?”
何声遥咬着嘴唇,看似是被云孟侨辩的哑口无言,可心里更多的还是叶晚萧没声援他的委屈。他抽了抽鼻子,弱弱道:“我嘴巴笨,说不过你。可你太黑暗了,追求自由本就是人的美好天性,我们怎么能因为挫折就放弃。再说了,万一那个世界的猿人根本不会内战,恐人也憨厚温和,外面世界的生物也大多无害,并没有你说的那么危言耸听,你的瞻前顾后岂不是害了同类?”
云孟侨彻底被这朵冉冉升起的白莲花给气笑了:“你当这是童话世界呐,假大空就能迎来完美结局吗公主殿下?”
就在何声遥忍不住哭给他看时,叶晚萧突然出声道:
“人类之所以成为地球上最顶级的智慧生物,是因为付出了足够代价。可以直立行走,是因为古猿人被赶离了安逸富足的森林,不得不到更危险的平原居住;能够制作武器,是因为平原有着太多凶猛的野兽,如果不磨利石头,就会被野狼吃的尸骨无存;知道用火吃熟食,是因为直接吃生食的同类更容易得病,而会动脑子找熟食的古猿人则越来越聪明,也越来越多……人类的每一步进化,都是建立在血的磨难和争斗上的,拥有高度开发的大脑,也仅仅是只为了能够更好的活下来。而跟人类拥有同意祖先,却没有经历过这些磨难、始终生活在森林里的同类们,最终成为了猩猩。”
他淡淡道:“我说这个无关涅盘而生,也不是赞扬人类的高贵,我只是想告诉你,如今人类的地位,是自己一步一步从漫天的森林大火里走出来的。有所舍,自有所得,而那个世界的猿人从一开始就依傍恐人而生,他们选择了无需流血的安逸,自然就失去了地位。这是他们选的路,你若是觉得这是不幸,那只能说是因为你的祖宗们,给你种下了一个颗足够你庇荫的大树而已,绝不是在蛮荒中步步累积的恐人们的过错。”
何声遥当即愣在了原地,他根本没有去听叶晚萧说了什么,也不在乎对方在说什么,他只是知道,叶晚萧竟然没有怜惜他的善良,而是直接站在了云孟侨的那边。但他最难过的,却不是被叶晚萧否定,而是对方最后那句“是你的祖宗给你种下了一颗足够庇荫你的大树”,这无异于是再次提醒了他——叶晚萧会照顾他,只是因为灯爷。
灯爷。
这两个字再次刺痛了何声遥,他现在对灯爷只有埋怨,若是没有这个从未蒙面的叔叔,或许当初在s市时,叶晚萧对他的怜爱就会更纯粹一些,如今也不会假借报恩的借口来对违背自己的感情。
没错,一定是这样的,叶晚萧只是把灯爷当借口,他这些冷言冷语不仅伤害了我,更伤害了深爱我的他自己!
你竟恨我恨得如此深吗?
何声遥想到这里,委屈的泪水再也止不住的流出来,大喊一声“笨蛋!”,就踩着小内八掩面奔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