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能多杀几个魔物,反正你们如今不能散魂,就看着我,连着你们的份儿一起杀了,待那之后,我们再兄弟重聚。”
坚韧如风不喜,当年知道自己寿数不多也面不改色,现在终于忍不住,泪水盈眶。
余下的其他人以明于期为首,也双手放在胸前,弯下了他们挺直的腰板。
长生久的人,送别自己的同门,也唯有这样的郑重沉默。
看着那遍地魂体,明于期知道他已经拖不下去了,长生久弟子只是少数,那些在战斗中死去的修士数以万计,有那修为低些又意志不坚的,现在已经双目凝涩,怕是要转为魔物了。
“你们都跟我来。”
他手中一招,那些魂体就乖乖跟在他身后,往临照而去。
“归一……你,也跟我过来。”
樊归一跟在他师父的身后走进了临照的地下,在那里,他看见了郁长青。
平日里笑眯眯的郁长老沉着脸,对着他的师父行了一礼,就默默退到了一边。
“归一,你修为扎实,心性疏朗,远胜为师,为师希望你记住,将来无论世人如何评价今日你同门的堕魔之举,你也要告诉你的后辈徒子徒孙,他们生而为义,堕魔也好,殉道也罢,容不得别人诋毁。”
听了这话,郁长青猛地抬起了头。
这是他第二次见证长生久的传承,上一次,前任首座对明于期说:“你心情柔韧,吃得了苦头,受得下委屈,这长生久首座乃无争界第一苦差,我望你好生行事,不争口舌,不记短长……”
看来,这最能受委屈的明于期首座,心头到底还是有怨恨与不平的,不然怎么会对樊归一说这样的话。
樊归一跪在地上,看着他的师父结了个极为繁复的手印,周身金光大作。
“除魔,要先成魔,卫道,要先殉道,天理何在?”
大声叱问着苍天,郁长青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明于期在他的面前兵解不见。
远处海上,正在安排救治伤员的蔺伶突然心口一痛。
临照城外出现了一道不知通向何方的虹桥,阴魂们懵懵懂懂,却还是一个跟着一个地走了上去。
长生久的阴阳轮回之道,连修士都能渡上轮回,魔修的神魂却不得登上去。
魔修……长生久堕魔的修士都算是魔修,他们站在虹桥边上,看着那些魂魄们一个一个地走了上去。
举世沉默,唯有海浪声亘古不休。
宋丸子蓬头垢面,脚下踩着大黑锅,身上背着宿千行,手中翻腾着接天海浪一路行来,却看见了这一幕。
“舍身轮回桥。”
趴在她背上的宿千行深吸一口气,又轻叹:“能让修士也有轮回,可惜我等魔修,上不去呀。”
看着长生久那些熟悉的面孔成了一个个阴魂就站在桥边,宋丸子难过得几乎要吐出血来。
“哟?长生久的人居然都堕魔了。”
宿千行咳了两声,语气有些嘲讽,更多的,还是不明不白的惋惜。
宋丸子辛苦几万里带回来的是天道给她的那些灵气之水,她如今是金丹、通脉修为,不仅能带水回来,还能行云布雨,一场灵气丰沛的雨从天而降,无数修士站在雨水中,欢呼声震天响。
在欢呼声里,虹桥上安安静静。
“你要是早两天回来,有这一场雨,就用不着这些人都变邪修了。”
宋丸子却没被他这话印着去自责,将宿千行装在大黑锅里送到岸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