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季节刚刚入秋,风还不算凉,只是卷起落叶的时候显得有些许萧瑟。
官道上,自北向南的几匹轻骑疾驰而来,踏着地面常年累月形成的车辙,一路烟尘滚滚。
骑马的皆是一色青布劲装结束的男子,身形如松,气宇轩昂。
马是好马,却也禁不住日夜奔波地折腾,眼看快到城郊,杨晋便略略放慢了速度,因他领头,身边的几人亦随其收紧缰绳。
宝驹成阵,无数马蹄落地,凌乱中的敲击声沉沉地在四周的林间回荡。
那一点异样的动静便是在此刻出现的。
叮玲玲,叮玲玲。
金属相互叩击的声响。
旋律颇有节奏,像是铃铛摇晃。
杨晋不自觉循声望去,前方的树枝上,一抹湘妃色的衣袂在风里翻飞,海浪般滚动,仔细看时,竟是有人在其中起舞,衣袖随着手臂的舞动滑落在臂弯间,白皙的腕子上露出那支挂有银铃的镯子,正叮当作响。
没有任何乐曲相伴,那人的每一个动作却紧随铃声,与之契合得天衣无缝。
等离得近些了才瞧清是个年轻女子,黑发高高束成马尾,在风中飞卷。
荒郊野岭,又日薄西山,这样一幕情景陡然出现在视线中,换做是谁都会忍不住背脊发凉,但偏偏她身姿动作有种难以言喻的和谐之美,一时竟让人来不及多想。
随着人群渐近,铃声也越来越清晰,正与马蹄的节奏相合。
树干很纤细,可她舞步依然轻盈,缀着金色绣纹的裙裾拂在腿边,隐约能看见裙下白生生的足面。
马匹从树下一晃而过,带起的烟尘与疾风让树枝轻轻摇动,女子的足尖随即一点,跃然旋转。
杨晋在驶出一段距离后忽地回过头。
夕阳的余晖刚好打在枝叶间。
但那人从始至终目不斜视。
流转的光影遮住了大半张脸。
除了那双眸子,别的没能看清。
*
日头还未下山,杨晋一行在城郊附近的茶摊旁勒马歇脚,裹了油布的绣春刀搁在手边,一面落座一面叫上茶。
小二甩着巾子颠颠儿的就跑来了,倒过水,擦完桌,满面笑容地问:“几位爷要吃点甚么么?这会儿城里人多,难免上菜慢,赶路还有一阵,倒不如先垫垫肚子。”
他话说得很实在,杨晋还未放下茶杯,施百川已张口要了几盘点心,头回出任务,他是最不经饿的。
店伙忙喜滋滋的应了,回头朗声冲内厨报菜名。
没穿官服的时候,三教九流的百姓待他们会亲和很多,若放在平时,光是端盘子手都抖得像癫痫抽风。
杨晋抬眼,随口向他打听:“小二,这段时间广陵城里可有甚么逸闻轶事没有?”
店伙还在给他空杯里斟茶,闻言笑道:“能有甚么新鲜事,咱们这儿又不是北京城,天大的事也不过柴米油盐,您几位一看就是大地方来的人,听了多半也觉得没意思。”
施百川丢了几粒花生米进嘴,仍旧不死心:“难道就没发生点不一样的?比方说……命案?捉奸?谁家女人小孩走丢也行。”
伙计端着茶壶还当真思索了片刻,“命案捉奸是没有。”他笑了笑,“不过这附近闹鬼倒有些日子了。”
他神色如常,语气随意,像是司空见惯,见怪不怪似的。
“闹鬼?”
“对。”小二抬手一指,西北方向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