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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闻芊回到自己房中,窗户未开,帘子低低而垂,满室幽暗。

    她行至窗边,伸手把竹帘一点点卷上去,余光瞥见从门外进来的人,随口道:“这次回广陵,怎么没让人事先捎封信?”

    屋外枝头的几只灰喜鹊蹦跶着飞进来,在她跟前的茶几上落下,也不怕人。闻芊顺手捡了两个吃剩的李子丢过去。

    楼砚将大包小包的东西搁在桌上,“原本是到南京拜访一位名医,后来又与几位同道相约去金山采草,想着来都来了,不妨绕路过来瞧瞧你,这些——”

    他解开包裹,从里面取出一盒,“京城‘二十四桥’新制的口脂。”

    随后又是一瓶,“南洋商会的玉簪粉。”

    “紫薇斋的青雀头黛,宫制蔷薇油——照你的吩咐,特地找石桥铺的朱九娘做的,我让人盯了好几天,绝对没掺假,自己来看。”

    一大堆瓶瓶罐罐,包袱一拎,叮咚有声。

    “你怎知道我要用完了?”脂粉香风飘渺,闻芊笑眯眯地捧起来,打开瓷印葫芦盒试妆粉,不禁感慨,“还是自家人好。”

    楼砚和她是打小一块儿长大的青梅竹马,常言道术业有专攻,虽说在音律上一窍不通,但医术方面却颇有天赋。早些年医道初成便热衷于踢馆子,把广陵城附近的医馆都摸了个遍,自觉已学不到甚么东西,便背起包往京城去了。

    这么一走就是五年,眼下他虽长住北京,但一年之中也会抽空回来看看闻芊。

    “也就这时候你才觉得我好,真势利……”楼砚撩袍坐下,翻起茶杯给自己倒水,“话说回来,你们乐坊这是怎么了?那么多锦衣卫,我可费了好些功夫才进来……惹官司了?”

    “别提了,说来话长。”闻芊在妆奁前画眉,“反正眼下是明里查案,暗里软禁,惨。”

    “惨吗?我瞧着你还挺惬意。”他啧啧两声,“阿芊,你可以啊,连锦衣卫都敢下手。”

    “甚么叫惬意?我这明明是权宜之计。”她凑在铜镜边勾眼角,“那么没意思的男人,不解风情,我才看不上。”

    “你呀,就是爱东挑西拣。”楼砚不怕死的开口,“明年都快二十了,遇到合适的便嫁了吧。”

    话才说完,对面抄起一个脂粉盒子就丢了过来,幸而他躲得快,等定睛一看地上打翻的东西,不禁心疼。

    “你悠着点,很贵的。”

    闻芊正转身冲他龇牙,“再提年纪我可翻脸了。”

    楼砚认命地叹了口气,弯腰下去收拾残骸,还没忘继续苦口婆心:“我是认真的,横竖咱们现在也不缺银两,你不妨买间铺子做点小本生意,何至于再留在乐坊。”

    “我乐意。”她左耳进右耳出地接着画,“我就喜欢在这里跳舞弹曲儿。”

    “那以后怎么办?年岁拖大了可不好嫁了。”这话颇有些冒死进谏的意味。

    闻芊刚要再丢,忽想起甚么,思考着看向还在整理脂粉盒的楼砚,“你不也没娶吗?要不,我以后嫁给你得了,咱们俩凑合凑合?”

    楼砚险些没一头撞在桌角上,忙抬起手:“别,别,姑奶奶,你可饶了我吧……”

    “作甚么?”闻芊眸色一沉,“跟着我委屈你了?”

    “不是这个道理。”他直起身,一本正经道,“你从小到大,动不动就说,‘咱们俩穿开裆裤的时候便认识了’,‘你尿过床的被单还是我家的’,‘小时候光着屁股满山跑我都见过’……往后你要嫁了我,我一想起这些事儿……不行,不行,真不行。”

    “……”

    看着他满脸沉痛的样子,闻芊不禁啧了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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