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棠婆等了他好些日子,一直音讯全无,城里又有锦衣卫昼夜搜查,不免着急。因为担心他遭遇不测,于是甘冒奇险再返京城,结果几经周折才打听到,原来这归鸿先生就是慕容鸿文。”闻芊说着转头看向灯火阑珊的花园,没了那些练功的师妹们,这地方看上去便格外冷清。“一个早有妻室,而且前途无量的大才子。”
“棠婆知晓,论身份,论地位,自己配不上他,于是便独自背井离乡,漫无目的地出了京城。正巧在途中遇到了南下的戏班,索性跟着他们到了这里。”
“这些年,她没再登台唱过曲,跳过舞,熬着熬着就熬到了现在。”
闻芊倚着栏杆,伸手支起下巴:“一个臭男人而已,三四十年了还念念不忘,真不知有甚么好的。”
总觉得她是把自己也骂进去了,杨晋无奈地看了闻芊一眼。
“所以你们才想尽办法,要我帮忙去清凉山庄见慕容鸿文?你打算去质问他?”
“想得美,我才没那个闲工夫给自己添堵。”她轻哼,“是老太太忘不了旧情人,死乞白赖地缠着我想去见一面。”
说到这里,闻芊仰头望着夜空深深吸了口气,“没办法,她年纪大了,又患病在身,大夫说,如今还只是略有不适,再过一阵恐怕双目就将彻底失明。”
棠婆几乎是整个乐坊所有人的未来。
每次看她,闻芊就会不自觉想到自己的以后。
看得久了,便不那么害怕了。
人生在世,轰轰烈烈也好,庸庸碌碌也罢,当半条腿入土时,似乎也就这样了。
闻芊收回目光,轻嘲道:“一个老太婆年轻时的风流韵事……是不是挺无聊的?”
杨晋走到她身边,亦抬手搭在栏杆上,半晌才说:“为何告诉我这些?”
闻芊朝他扬起眉:“当然是投案自首呀。”
见他目光里闪过一瞬讶然,她笑着道:“怎么,没见过认错态度这么端正的嫌犯?那你要不要替我说句好话呀?我可以以身相许的哟。”
“我……”
迟疑良久,大概也没真想听他的回答,闻芊挨着木柱坐下,忽然轻声说:“章和四十年的旧案被你翻出来,查到乐坊是迟早的事。棠婆其实是打算找你们自首的,以她的性子,又是行将就木的年纪,为了不拖累旁人只能这么做。
“不过……”
她顿了一下,“把这些事告诉你,包括今天请你过来,都是我的主意。”
意料之外的理由。
杨晋不能不诧异,转过眼颦眉看她,仍旧问道:“为甚么?”
“赌一把。”闻芊语气轻松,“觉得你是个好人,至少是非分明。”她歪头,神情真诚,“杨大人,你应该不会把这件事情捅出去吧?”
杨晋轻抚着栏杆,慢吞吞道,“我若是,说出去了呢?”
话音刚落,便觉得脖颈一紧,呼吸立时艰难起来。闻芊从后拿汗巾勒住他咽喉,阴测测地对着他耳根吹了口气,笑道:“那就在这儿把你灭了。反正每年狎妓中马上风而死的官员也不少……怎么样,杨大人要不要牡丹花下死,做个鬼风流风流?”
杨晋听着又好气又好笑,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臂,“行了……说笑的,先把我放开。”
闻芊哼了一声,将汗巾一收坐回原处。
她手劲不小,勒这么一下并不好受。杨晋握拳在嘴边轻咳了声。
“几十年前的旧案,当年承办的人都死的差不多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