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辞还是和以前一样,巧笑倩兮,明眸善睐,只是一头乌黑柔顺的过肩长发修剪成了齐耳的短发,中分,露出饱满漂亮的额头。一双分明透着关切,却又明澈到有些淡漠的眼睛,如同雨中的山岱,有些遥不可及,难以捉摸。
时间仿佛隔得很遥远了。方戒北依稀记得,在方辞还扎着一个马尾辫跟在他后面亦步亦趋喊哥哥的时候,他年少时偷偷抽烟,她也质问他:“你怎么抽烟啊?”
他当时有些怔,似乎是觉得好笑,又有些尴尬,讪讪地把烟掐了,回头牵了她的手。
他说,你这个管天管地的小管家婆,以后谁敢娶你啊。
方辞推了他一把,把他推到路边的一棵树的树干上,两只手抓住了他白衬衣的衣襟。她目光闪亮亮的,却又只是笑着不说话。
他知道她爱使坏,可这时候的她,又跟平时有些不大一样,让他莫名有些紧张。大夏天的,手心出了一层薄汗。
后来,她踮起脚尖,亲了亲他两片冰凉的唇。
她笑起来就像只小狐狸似的,眼底深处都带着笑意,让人的心情也跟着大好。她爱干坏事,从小就那样,从他十二岁那年遇到她开始,她就每时每刻都想着坏点子,就像有多动症似的。比如她十三岁那年,姥爷大寿那天砸碎了他姥姥珍藏的一只青花瓷盏。虽然那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却是当年姥爷送给姥姥的定情信物,姥爷气坏了,一定要揪出是谁干的。
结果自然是他替她背黑锅。
姥爷气坏了,罚他在祠堂里跪两天,不给吃的,就给口水吊着。
谁也不敢来看他,怕触怒了老爷子,就方辞敢。胆大包天的小丫头怀揣着两个馍馍爬窗进来看他,笑嘻嘻地蹲在那里跟他说,她给他带了好吃的。
他早饿坏了,忙说,东西呢?
方辞就从衣襟里掏出了两个馍馍,塞到他手里,冲他挤眉弄眼,说,还热乎着呢,趁热吃。方辞那会儿十七岁了,胸脯鼓鼓的,比同龄女孩子发育地还要完善些。
想到那两个馍馍是从她那儿掏出来的,真像烫手山芋似的,他恨不能马上扔开。
方辞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想到什么了,乐呵地不行,倒在地上捧腹大笑。
最初的尴尬过去后,方戒北也笑了,抿着唇咬了一口,对她扬了扬剩下那个馍馍,说谢了,小辞,哥记着这份情。
结果就是动静太大,被姥爷发现,两个人一块儿罚跪。
……
方戒北这人有些闷,不多话,就算跟很要好的兄弟,也是没办法掏心掏肺说的,所以一旦有憋闷的事情,也大多是一个人闷在心里,烟就成了很好的调剂品。
他以前确实是不抽烟的,因为方辞要管,也是因为,以前确实没有那么多烦心事。
这四年来,没有人管他了。虽然他没变成一个老烟枪,这抽烟的频率也直线上升。所以,当她此刻这么正义凛然地质问他时,记忆犹如打开了时光的阀门,溯流而返,眼前的一切变得有些光怪陆离。他有些恍然,又像是有些不真实。
她那双漂亮明亮的眼睛,干干净净,波澜不惊,可又似乎有些咄咄逼人的味道,带着冰冷的挑衅。
他一时说不出话,过了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小孩子管那么多干嘛。”话这么说,还是把那烟给掐了。
方辞却没打算这么善罢甘休,她杵在原地没动。
方戒北走出两步,才诧异地回头:“怎么了?”
方辞盯着他看了老半晌,忽然抿唇一笑:“看来,童珂不怎么管你啊。”
方戒北面色一僵,此刻仿佛有一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