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清辉忽然高兴起来,一把坐下,将云团糕往他面前推了推,“那先生再吃一个吧!”
闫默微不可查地僵了一下,才缓缓伸出手,捏起一个软绵绵的粉团子送入嘴里,快速嚼了两口后咽下。
实在太甜了。
褚清辉看他表现,却误以为他和自己一样喜欢,欢喜道:“先生也觉得很好吃对不对?我最喜欢云团糕了,那天先生热气腾腾的样子,就像云——”
她忽然意识到失言,赶紧捂住嘴巴,把接下来不太敬重的话吞下,圆溜溜的眼睛讨好地弯起来。
但她的话,闫默那天就听清楚了,她说他像云团糕,实在是个匪夷所思的比喻。这又甜又软的粉团团,难道不是更像她自己?
闫默选择当做没听见,见她眨巴着眼睛,顿了一下,道:“玫瑰糖?”
“嗯?”褚清辉一时没弄明白,想了想,才知他是在问,既然云团糕是她最喜欢的,玫瑰糖又排在哪儿。
她笑眯眯道:“玫瑰糖是最最喜欢的,最最喜欢的只有一个,最喜欢的可以有好多。”
这种言论,闫默闻所未闻。
他不说话,褚清辉也不觉得冷场,原本先生和她说话,都是只有两个字两个字的,今天说了好几个字,又得知先生和她一样喜欢吃云团糕,她已经很意外很惊喜了。
“对了,先生怎么知道我喜欢吃玫瑰糖?”她记得上次送糖给先生的时候,并没有说自己喜欢。
闫默下意识看向她的腰间,那里果然挂着一个粉色的小荷包,散发着淡淡的玫瑰清香和蜜糖甜味,这样的荷包,他有两个。
十余年前,她送他第一个荷包时,曾说过最喜欢玫瑰糖的童言稚语,不知何时,那些话竟变得这样清晰,仿佛就在耳边。
“猜的。”他说。
褚清辉眨眨眼,迟疑道:“给我的?”
闫默点点头,他早看出这粉团先天不足,虽经过调养,到底比寻常人弱些,只看身高便知。
他瞅瞅眼前的发顶,再看看自己胸口,心道不会比这更高了。
此事本与他无关,可大将军自觉从不拖欠人情,吃了粉团这么多糕点,还收了人两个荷包,虽不是他主动,到底嘴软手短。因此,见人两日没来武场,又听小弟子自言自语说阿姐不知是不是病了,大将军回去之后,便翻箱倒柜,把从师门带来的,用以培本固元筑基的药丸找出来,放在怀中揣了一整个上午,此时才送出去。
褚清辉还有些怔愣,呆呆地伸出手接过,那巴掌大的白玉瓶在怀里放了许久,瓶身温热暖和,倒似一只小暖炉入手,她不自觉握紧。
“一日一颗。”闫默交代完,转身便走。
眼见他已经走出数步,褚清辉才回神,现在她早已把前两日的心慌迷茫全部抛在脑后,浑身上下只余欢喜,小跑几步追上去,兴奋道:“谢谢先生!”
闫默低头看她一眼,略显肉乎的小脸仰着,黑溜溜水润润眼睛眯成两道弯月,娇嫩的红唇翘起,露出一口细白贝齿。
——值得这么高兴么?
他再不通晓事理人情,也知道眼前的粉团极受娇宠,是真真正正的掌上明珠,素日收到别人献礼不知几何,如此一瓶不起眼的药丸,也能被她看在眼中么?
褚清辉不知他心中所想,只把白玉瓶紧紧握住,跟在闫默身边小跑几步,又怕不慎将药摔了,停下来,小心翼翼收入衣袖里,来回掂量几下,确定不会磕碰,方才安心。
闫默将她的谨慎珍惜看在眼里,并未说什么,只在她再次追上来的时候,不易察觉的放慢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