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是汗湿的。
吃了多久?
苏惊生抬头看时间,又低下头。
吃了多久。
吃到有人打电话,有人坐到它对面来。苏惊生还在慢慢咀嚼,嘴里的生菜已经可以当青汁喝下去。
“苏惊生。”
“……”
它不敢抬头。
一只细长的手伸来,腕骨有一节美妙的突出。它抚摸苏惊生的面颊,又抬起它的下巴。
那只手问:“你吃饱了么。”
苏惊生垂着眼点头。
左忱说:“我跟李老师给你请了假,你下午可以回家。”
苏惊生抬起眼,表情让左忱挑一挑眉。
“如果你不愿意,也可以继续去上课。”
苏惊生踟蹰着问:“你不生气吗?”
左忱平静地否定:“不。但我需要问你几个事儿。”
她向后倚靠,神情有些疲惫,苏惊生看到她的手在口袋里握住什么,就小声说:“这里不可以抽烟。”
左忱一愣,笑了笑,五官松散一些。
“我知道了。”
她拿起苏惊生的咖啡喝了一口,放下杯子说:“李老师告诉我,你把刘主任儿子的手指咬破了,你为什么咬他。”
苏惊生的手指蘸着沙拉,沙拉融在盘子底,一圈一圈。
“你教我的。”
左忱的动作一顿。
“什么时候。”
“我告诉你以前有叔叔摸我的时候。‘再有人动你,就反抗。’”
左忱坐直了身体。
“他碰你了?”
苏惊生闷声说:“没有。”停了停,它又说:“他想的,但不是那种。刚开始时我没想好,去过男生的厕所,也去过女生的厕所,我本来很小心的,只有刘漳看见了,我们都坐后排,他老是上课的时候扭头骂我变态。”
左忱的手指捏紧咖啡杯柄。
“然后呢。”
“然后今天午饭的时候他在厕所里还是骂我,我……”苏惊生极快地看了眼左忱,忽然道歉,“对不起。”
它接着说:“我没忍住也骂他臭变态,他就要扒我裤子,非说我才是,我就咬他了。”
左忱的指腹环着咖啡杯游走。
见她半晌没说话,苏惊生又忐忑补话:“左忱,对不起。”
左忱从鼻子里出去口气。
“你给钱了么。”她问。
苏惊生嗯声。
左忱喝光咖啡,站起身出去。等苏惊生收拾好走出来,她已经点上烟站在屋檐下。
两人一前一后向家走,左忱目视着前方,慢慢说:“苏惊生,这件事你没有做错,对这种人不需要忍耐。”她说:“但是你不应该咬他的手指。”
苏惊生仰着头,初现美的双眼轮廓里盈满华彩。
“那应该怎么办?”
左忱的目光承接住它,声线毫无起伏:“你觉得哪里最不想给人看,就揍他哪里。”
肃静生懵懂地点头。
左忱笑一笑,掌心抚过它的发顶。
“还有一件事。”她说,“苏惊生我问你,你想好了么。”
“你想当男人,还是想当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