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算秦月没有看见陆宴,也清晰地感受到那道犀利的目光罩在自己身上。她在长军的逼迫里扭转头,对上了那双如冰般的深邃黑眸。
二十岁的陆宴,桀骜冷峻如峭壁上盘旋的飞鹰,拧紧的剑眉下,那双眼睛直直烙在秦月身上。他浑身气质冰寒,却突然间捂住脑袋,痛苦得薄唇发白。
士兵连声惊呼,大夫又匆匆涌作一团将陆宴围住。
秦月被挤出人群之外,她痴痴望着这些攒动的身影,不知今日为何会发生此事,可幸好。幸好陆宴不认得她,不知她曾是他唯一的宠妾。
宠,秦月埋头勾起一丝苦笑,也许外人眼中,陆宴待她算得上是宠爱有加吧。在他身边的两年,他从始至终只有她一个女人,沈氏为他添了通房也都不曾见他对那些女子有何心思。甚至许多回,他会带上穿戴得体的她去赴那些王公大臣的邀约。旁人眼中,谁都知道大魏的冠北候有一房年轻貌美的宠妾。
秦月游神之际被一声厉喝唤醒,长军正站在她身前狠厉地望她:“为何将军一见你便会这般痛楚,且神智不清?”
“民女不知。”
长军拽住秦月的手臂,强按她跪在了陆宴身前。
可这一世,她再也不想如上一世那般朝这个男人卑躬屈膝了。
秦月正要起身,又被长军按住跪地,她昂起修长的颈项直挺挺地望住陆宴,“将军是闻名花溪镇的父母官,因为有将军,大魏才得以安平。可将军为何会冲到民女家中,扰民女心惶?”
端坐在榻上的陆宴皱起剑眉打量秦月,他的目光始终带着迷惑,也有秦月看不懂的深邃。许久之后,他冰冷地开口:“你是何人?”
秦月道了两个字:“月娘。”
“我的将士都言是我直冲入此处,你与我,可曾相识?”
秦月却只觉好笑,“大魏子民都识得将军,唯独将军不识得身份卑微的民女,将军与我——从不相识。”
陆宴警惕地再将秦月打量,他看她越久,面上神色便越发痛苦。大夫忙又为他诊脉,只道他是受了惊触,丢失了些许记忆。
此事太过奇怪,身为将领的陆宴与其手下都只想细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偏偏陆宴每每从秦月这里思考便头疼欲裂。他望一眼秦月,脑内便疼得如虫蚀骨,最终他狠声道“让她退下”。
秦月站起身,却没有离开这间屋子,“将军,这是民女的家,屋外夕阳已落,该到夜里了,您带着士兵留在民女屋内,恐会扰了民女的清誉。”
长军挥手下令士兵将秦月带走,陆宴低声道了句“住手”,他起身围绕秦月一番踱步,突然间开口:“十里亭旁的荷花为何都似枯萎?”
秦月滞了一瞬才答:“河流上方的白锦村凿了条水渠,将河水引流到田里,那方池塘少了水,荷花才渐渐凋零不开了。”
他又问:“遥水村百户人家都以何为粮?”
秦月凭着前世的记忆望着陆宴答道:“这几年河蟹泛滥成灾,家家户户都以蟹为粮口。”
他再次问了她几个村子里的问题,秦月都一一答过了,而后,陆宴忽然间俯下身,冰寒的眸光瞬间变得柔和,正将她深切凝望。
秦月的心突突猛跳,她对上这样一双眼睛,这是她上辈子在陆宴身上都不曾见过的温情。
他与她毫无距离,连他的一呼一吸都清晰地拍打在她脸颊。他靠在她耳侧轻吐:“你钟情本将?”
秦月的心一颤,大脑一片空白,竟有瞬间因这逼仄压迫的气势而想要点头。可她猛然间回过神,这是陆宴在试探她啊!
她抬起双眼对上陆宴这双黑眸,大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