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金链，秦月温言婉拒道：“这般就成了。”她一面又取下发间有些夸张的两支珠钗，换了一支银镀金镶翠碧玺花簪。

    教习嬷嬷见她发饰已简洁，便在她额间贴了花钿。秦月望着铜镜中的人，一时脸颊发烫，“嬷嬷，我初次描浓妆，这花钿不如取下，有些隆重了。”

    教习嬷嬷望着镜中人一笑：“郡主，这妆不浓，您既然不喜欢发饰太重，这花钿便极衬你。”秦月望着镜中，光洁的额间正盛放着一株红莲。她第一次画如此盛妆，只觉得有些耀眼得不敢再看。

    教习嬷嬷指挥丫鬟帮她继续佩戴珥铛，一番妆罢，秦月起身，镜中的女子白肤胜雪，气质雍华。她被丫鬟拥簇着走出闺房，去了前院庭中。

    同时走去庭中的秦妤庄望见廊下的秦月，竟情不自禁屏住呼吸，眯起眼眸望去。

    那盛妆而来的人哪怕没有她妆扮得艳丽，却不知为何集聚了这庭中所有的光芒。秦月盈盈迈步，一袭湘妃色曲裾迤逦曳地，她举止清雅，宛若踏波而来，像极了画中仙雾缭绕的佳人。秦妤庄被周妪唤了一声，才回过神走去马车旁。

    秦妤庄望着走近的秦月开口：“姐姐先上车吧。”

    秦月抿起淡笑：“先让妹妹。”

    秦妤庄掩下心底那醋溜溜的酸气儿与不快，上了马车后，见周妪在旁使着眼色。那眼神是要她不得对秦月无礼，毕竟她是养女，秦月才是真正的郡主。

    秦妤庄终是伸出手道：“我扶你。”

    她握住秦月的手，拉她上了马车后心中才有些得意。望着秦月那双放在膝盖上的手，秦妤庄不禁勾起一笑。她心中感慨，秦月生得好看又如何，瞧那双手上的肌肤还不是粗粝得厉害，一看便是干惯了粗活的人。哪怕董氏最近日日都让秦月用面脂手膏，甚至还将厚厚的手膏涂满秦月双手，命丫鬟用蚕丝手帕热敷包裹，名曰什么做手膜，还不都是没有用么！

    而端坐在一旁的秦月多少也感知到秦妤庄那眸中的不快活。马车启程，驶去街道。两人一路无话，倒是周妪在中间谈起话题，牵扯两人前后搭了几句话。

    马车驶过南城角楼时，秦月望着车帘外的景象，忙将车喊停。

    周妪问道何事，秦月的目光落在巷口树荫下那蹲坐在地的一群乞丐身上。早已关闭的香糖铺前已无人至，从前秦月常会给铺子旁的乞丐送糕点与铜钱，南城角楼这一带都是平民，没几个人常愿施舍乞丐。秦月朝红喜道：“你身上有碎银吗？”

    红喜已知她的心思，下了马车将碎银递到乞丐身前，那几名乞丐认得她，口中忙道“多谢南城美人”。

    红喜上车后，周妪笑道：“郡主真是菩萨心肠。”

    秦妤庄在一旁笑，话里倒含了抹讽刺：“姐姐，你如今已是郡主，往前的人还是莫要拉扯上关系，尤其是这类流民乞丐。”

    秦月欲想解释，却知与秦妤庄这类人是说不通道理的。她心里对秦妤庄的恨还深，光让秦妤庄把郡主之位还给她还不够解恨，等她在府中真正安稳立足，她一定也要让秦妤庄尝尝前世她所尝过的那些痛。

    马车驶向街道，没入人潮中。

    商铺树荫前，又停了一辆华贵轩车，车内端坐的人一声令下，随从已抛出一锭白银朝乞丐中丢去。一旁赶来的另一马车停下，掀开车帘朝轩车中的人笑道：“陆将军，你也学方才那车上的丫鬟给这些刁民救济？”车中的少年好笑道，“这不像将军一贯的作风啊。”

    轩车内的陆宴未搭理，淡声道：“走吧，去白景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