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爸爸便说,“已经报警了,你别担心这些事。”
黎晓说,“哦。”又说,“那你们能不能让我稍微安静些?我真的在想事情。”
她真的在想事情。
她在想那只水晶瓶,里面装的必然就是医生说的“信息素衍生物”。她在想那个白噪音一样的人究竟是谁,这样等警察来做笔录的时候,她还能提供一些有效线索。
——她没有意识到,警察其实可以直接从现场把证物排查出来。有被管制的危险品存在的场合,未成年人的隐私权也要往后排。他们肯定得排查出来。
也或者她其实意识到了,但故意忽略了,因为她的大脑急需被大量繁复的思考所占据,以免她回想起一些她正在逃避的事。
她想,她看到了那个人,她只是分辨不出来罢了。那些人依旧停留在她的表层记忆中,但因为被她的大脑当成了白噪音,所以细节里的信息量正在飞速的丢失。以至于她能想起来的就只有一个又一个毫无特征的噪点,和他们的运动轨迹。
好在现在她有大把的时间。好在她是个非常善于分析和归纳的学霸。
她在脑海中把每一个噪点都标上记号,仔细分辨和梳理着他们每一个人的举动。而后一个一个的排除。
她想,成铭的后排坐着的毫无疑问是凌河,但在晨读结束的时候,他离开了座位,和C3、D2以及未知编号的人遇到过。未知编号的人出现时正从E3往公共书柜走,他的身边都有……他的编号应该是……
最后,她把那一幕上出现的所有人在此之前的行动轨迹都梳理出来。
记忆中的信息不足以让她把所有人都和真人一一对应出来,但所幸,足够她排除所有对应不起来的人。
最后剩下的人就只有一个,廉易齐。
过了一会儿她才想起来——清晨她走进教室时,看到廉易齐在往地上泼水,空气里浮动着异样的芳香。恐怕那桶水里就溶了信息素,信息素易溶于水。但随着水的蒸发,信息素会逐渐扩散到空气中。所以直到晨读后她开始才发作。
廉易齐的目标应该是凌河,所以他故意往凌河身上和周围泼水。但是,凌河没有受到影响。
晨读结束的时候,他见凌河没有发作的迹象,以为剂量不够,于是再一次往凌河周围洒溶剂。
……
这样啊,黎晓想,原来是这样啊。
没什么可耻的,黎晓想。就算她不是一个beta,而是一个omega,也什么都不会改变。
因为成铭说的对啊,她从出生起就是了,又不是直到今天才是。
成铭说,他不希望出现一个omega打扰他的人生,那只是因为他以为她是beta而不是omega。如果他知道她是一个omega,应该就不会这么说了。因为他喜欢她啊,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是beta还是omega,根本就不会影响她的本质。
她以后一定会按时吃药,严密的管理好自己的生理周期……一定不会再当着成铭的面发作了。
毕竟omega发作起来,真的是很丑态百出啊。
不过,她也绝对不会让成铭标记她的。听说被标记后omega会变得生理性温顺和黏人,如果真这样,不光成铭受不了,连她自己也会觉得恐怖。
她不停的、琐碎的思考着,直到困倦得再也思考不动,沉沉的昏睡过去。
梦中依旧是白天时所看到的景象。
白噪音一样的成铭守在她的面前,六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