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夏懋从里屋走了出来。
看到黎晓就站在外面的时候,他下意识愣了一下——似乎要像往常一样避开她。但随即他的脚步停住了,挺了挺脊背,他像是想和黎晓说什么。黎晓僵硬的站在哪里,攥紧了拳头,生冷的戒备着他。
所谓的“心理阴影”确实存在。时至今日,面对夏懋她还是会下意识的感到颤抖。
但她知道这不是正常的生理反应——那天她毫无防备的吸入了超过正常浓度几十倍的摄情信息素,她的身体和意识被彻底的压制住了,偏偏感知还清晰的存在着。这个想要强制标记她的alpha给她带来的无助和绝望,于是被无节制的放大了。
现实中,omega对alpha的信息素并非完全没有反抗能力——至少不会像她那天一样,连抗拒的意志都被从生理上抹除,反之亦然——黎晓提醒着自己。
夏懋最终没有说出道歉的话,只指了指屋里,“……老师在里面。”
班主任正站在窗边吸烟,听到声音赶紧把烟掐灭。当然也立刻就明白——她对夏懋说的话,可能被黎晓听到了。
夏懋仔细的帮她们关上了房门。
班主任这才指了指椅子,“坐。”
黎晓沉默的在对面坐下。
班主任看了她一会儿,大概看出了她的抗拒,却并没有说什么。
她从一旁桌子上拿出一个档案夹,打开,把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摆到黎晓面前——她的入学申请成绩、她的期末考试的成绩、她的军训成绩,她为班级申办校辩论会的准备的申请材料,然后是运动会的、艺术节的,她当选学生会高一部门主席的通知,她在校际对抗赛拿到的个人准优胜证书、团体优胜证书……
“我大学毕业开始当教师,到现在十八年。”她一边摆一边说,“很多人都觉得omega考不上我们学校,这是个偏见。我们学校每年都有omega入学,平均每年3个,多的时候能到6个。国家禁止公布未成年人的性别,连性别检测结果都是直接寄到你们家里去的。但班主任比较特殊,每年体检我们都会收到一份回执,告诉我们班里谁是omega谁是alpha,提醒我们做好性别引导。”
“但其实,这份回执是不必要的。入学——甚至直到高一毕业的时候,还根本看不出区别来的同班同学,在拿到自己的检测报告单后,谁是omega几乎立刻就一目了然了。我当了十五年班主任,每次在拿到回执前都会有一个初步的判断。教过的四十多个omega,一个都没漏下也一个都没多出来,全部判断对了。”
“当然,你是个意外。如果不是那天的突发事件,大概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想到,你会是一个omega吧。”
“omega是一个对当事者而言非常残酷的性别,残酷到能把他们建立了十七年的自我认知,一下子全盘推翻。有时候我会反思,在没有真正树立起omega的性别自信前就讲什么绝对平等,是不是会加倍撕裂他们对社会的期待和对自我的认知。直到你的出现,黎晓。”
“我从教十八年,见过四百多个alpha,但和你一样优秀又努力,积极又达观的屈指可数。而他们中所有人都考进了国立大和二军大,有不少人都已经在各行各业崭露头角了。”
而后她把两张志愿调查表放在了最上面,其中一个三个志愿写的都是国立大学,另一个只第一志愿里填了第二军事学院,剩下两栏都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