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间接的傲视让卫越气得嘴角微抖，脸上却不得不摆出颇具气度的东道主笑容。
“陈管家好风采，”她摘下黑绒毛薄手套，有意无意地笑着加了一句，“一如当年。”
这句话，旁人或许听不懂。但陈仲文当然知道她在暗指什么——当年殷乘风的婚礼，也是他替自家主人去接的女方。
时隔多年，殷家儿子的订婚宴，还是由他这位管家代为接亲。多少有点讽刺。
“夫人取笑了，”他讪讪，“少主临时有事，这才……”
“少主，”卫越接过他口中的这个称呼，刻意强调，尔后点头沉吟，“唔，少主。”
正是有‘少主’的身份，那位未露面的未来女婿才目中无人；也正是有‘城主’的身份，他们殷家才有恃无恐。
俞夫人意指明显，陈管家见状，适时转移话题，看向旁边的俞家千金，微笑道：“这将会是一场盛大欢庆、意义重大的订婚宴，我为自己即将有幸侍奉殷少夫人而感到恩铭。”
“陈管家这话可能有点早？”俞子喻忍不住，漂亮妆容下的面孔透出万分不愿。
然而她刚说完，就被自己母亲瞪了一眼。
“目前的确一切顺利，”卫越把手套交给身后的家仆，“但愿能一直顺利到订婚宴结束。”
“会的，夫人。”陈管家弯腰致礼，往后退，然后转身，下楼去接自己的主人。
待他的身影远去，俞子喻才抓住卫越的手臂，压着声音表达不满：“母亲！你说会帮我——”
“你给我消停消停，你想让所有人都看出我们的不情愿吗？”
4
数十分钟后，殷乘风挽着房爱音走进婚宴厅。
宾客尽数起身，俯首致礼。俞先明上前问候，两家主人围着主桌坐下。
低缓大提琴奏响，灯光柔和。
长裙曳地，酒杯轻碰，言笑晏晏，燕尾服摆动。
对于这场订婚，殷家处处做出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俞家处处表现得恭谨并期待。
各自都反着来，有趣得很。
房爱音看着眼前的一幕幕，心里在笑，脸上温顺。
主持人就位之后，琴声停止，悬灯熄了一半，强光束照在发言台上。
按照惯例，订婚礼仪开始之前，要先听一遍圣教堂的颂歌。
厅内完全安静了，主持人侧头示意隐在暗处的音响操作人员，颂歌开始在宴厅内立体环绕响起。
“以主之名，赐吾圣心——”
歌声断裂，声波刺耳。主持人身后的巨大幕布突然落下，大型电子显示屏毫无预兆地播放出录像带。
在座的宾客都以为这是主人未提前通知的惊喜；然而主人们也一头雾水。
殷乘风用眼神询问俞先明，俞先明看向自己的夫人卫越，卫越招手让负责婚宴的经理过来。
还没等她问清楚是怎么回事，大厅里开始躁动，窃窃私语变为纷纷议论。不少人伸手指着显示屏上的露骨画面。
俞子喻坐立不安，指甲抠着座椅，双眼盯着屏幕上自己的那张脸。
那上面，是她跟酒店的一个女服务员互褪衣物的视频。
她匆匆看了一眼周围的宾客，幸好熄了半数的灯光，使得人们朝她投来的异样目光略显模糊，否则她这个千金还真不一定承受得来这种程度的舆论。
视频很快被经理关掉了，卫越皱紧眉，刚想说点什么，正好听见了殷乘风的轻声叹息。
代表着所有盟约就此告吹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