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指顶着铁门，丛漾犹豫了几秒，慢慢推开。
门缝变大，视线往里探寻，却只见一片漆黑。
听说文明馆内有很多正在改造的地方，闲人勿进。
她停下动作，后退几步，认真审查这整个角落周围，但的确没看见有任何警告牌或说明语。
那铁门后大概是一个堆放废物的房间？可刚刚它是怎样被她打开的？她根本没碰到它。丛漾想着，重新靠近去，再推开一点。
拿出手机照亮，轻手轻脚从门缝侧身进去。
几乎是双脚落地的同时，刺眼的光突然涌现，她条件反射闭上眼睛。
伴随着轻微的耳鸣，丛漾攥着手机站在原地不敢动。直到耳鸣声消失，才睁开眼睛。
然后就傻眼了——面前只有白光，无尽的白光，一片纯白。
她下意识转身环顾周围，往左是冗长的圆形隧道，往右也是冗长的圆形隧道，内层的圆锥状内壁上丛书林立，一直排到锥顶，俨然是另一个小型图书馆。
她就像一个小黑点，被夹在锥形塔楼的隔层里，站在一条圆环隧道的某一处，茫然不知所措。
“从来没听过有这样的地方存在呀，而且就藏在文明馆内……”丛漾收起手机，往外层墙壁走近，眯着眼仔细辨别。
外层的椭圆内壁上镶嵌着无数小灯，密密麻麻，连在一起亮得如同一块绵延的巨大壁灯。所以她刚看到时只觉得一片纯白。
转过身，手指轻轻抚过内层圆锥状书架上的书脊，她发现这些书名用的语言都不是本城语言，更像是某种古老的记载符号。
随便抽出一本翻开来看，内容还附带了不少插画。
匆匆翻了几页，一圈问号环在她脑海里。这都是些什么？如此丑陋。
……不对。
门呢？
从进来到现在，她没有左右移动过，只是转了两次身，门应该在……在她现在面对着的方向。
可她面前是成排的书籍。那扇被她推开的铁门不见了。
“不是吧？我……”
目光延伸，整个空间宏伟古典，灯光充足，完全封闭。
纤瘦的一个她，站在这里渺小得几可忽略。
2
环海大道附近坐落着全城最大的墓园。
人们建造墓园——这件事在一些人看来，显得如此愚蠢而自欺欺人。殷流是‘一些人’当中的一个。
真正的悲痛，只残留在内心；正如真正的释怀，也不依赖于形式。
世人一半的时间都浪费在注重形式上。他可以理解，但终其一生也无法认同。
还有，海风的气息还是这么令他反感。
淡金色车辆上，短程望远镜小弧度转动，直到看见停在远处公路旁的黑色车子以及斜坡草地上的少年，陈管家才放下望远镜。
五分钟不到，三辆殷家的车就从左、右、后三面把黑色车子围住了。
陈管家让其他人按兵不动，自己先下了车，站在环海护栏外恭谨措辞：“少主，您的父亲——”
“怎么不开架直升机过来？”
“众所周知，少主您并不会飞。”
“有意义吗你？我纵身一跳，你还不是交不了差？”
陈管家看了眼斜坡草地之下的海浪，目光回到他身上。他身穿深蓝牛仔裤和运动卫衣，背对着护栏，坐在一张……实木矮凳上。
环海公路不会有这种供人休息的工具，那凳子看起来像是他自己带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