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参见皇上,参见皇后,皇上金安,皇后金安。”
杨广看了眼旁边的贺盾,心里有些好笑好气,宽袍广袖间重重握了下她的手,让她回神了,携着她在上首坐下来,低声问,“朕很怀疑阿月你当年相救冯小怜,是看她脸长得好,你喜欢看美人,晚上回去照镜子便可。”下首的女子呆若木鸡失魂落魄他想得通,她在这恍神真是没理了。
杨广摆袖让地上跪着的人都起来,“都起来罢。”
安太妃年至三十七,这些年在宫里过着富足安心的日子,整个人便也圆圆胖胖的,依稀能看得出年轻时候美人的模样,抬首间瞧见贺盾的模样,当场便震惊不已,手撑向石桌不小心打翻了茶盏,茗香四溢,上好的瓷杯摔在地上,声音有些刺耳,惊醒了一园子的人。
安太妃回过神,连请罪都忘了,看着贺盾磕磕巴巴问,“你……你是皇后?”
贺盾柔柔一笑,吩咐旁边的宫女重新给太妃换了茶,朝安太妃温声道,“正是本后。”
贺盾有心要端庄典雅,仪态便不可方物,衣衫首饰也是特地配的。
那次上元节回来,杨广意气之争,作诗之外还给她画了一幅画,旁边题词说肌肤赛雪凝脂如玉,凤梅绽放霞映澄塘,容色绝俗清灵迤逦好长的一段……
大才子多美的辞藻都给她堆砌上去了,总之,贺盾现在照着那幅画打扮一番,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整个后花园里静得只剩下了流水叮咚的声音。
安太妃压不住震惊的神色,不住往贺盾身上瞟,被杨广扫了一眼这才规矩了许多,讪讪在宫娥的伺候下坐下来了,干坐了好一会儿,这才捏着帕子朝贺盾轻嗔问,“皇后有这等天人之姿,妾身一介女子也看得丢魂落魄,平素怎生那般打扮,真真是暴殄天物了,今日见了真容,可吓了妾身一跳。”
下头的姑娘们都垂首坐在了一边,再无先前眼波流转含羞带意的模样了,杨广再看看旁边温态如常眉眼含笑的妻子,微微挑眉,她这真是有欺负人的嫌疑,压根不是一个层次的。
有她在,群像的美色硬生生黯淡无光毫无颜色。
杨广扫了一圈,心里失笑,这些莺莺燕燕虽是极力不想看贺盾,但目光任是不由自主落在她身上,偏生看一眼失魂落魄更深一层,狼狈更多一分,可真是输是片甲不留,败是一败涂地。
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反倒没有了,全都在偷看贺盾。
这些平日里他前面无处不在献美的女子各自都收拢了形态,看起来不像素日矜贵富丽的世家闺秀,反倒像国子监里那些受了教训的学子们,有震惊感慨失落艳羡佩服,也有羞愧,但暂且没看出嫉妒和恶意。
没有妒忌和恶意,是因为差太远不是嫉妒的档次,但即便是如此,杨广亦不乐意她们这么看贺盾的,扫了眼铭心,铭心会意,便悄悄退出去了。
杨广一语不发,握着贺盾的指尖把玩,意兴阑珊地坐在这,听贺盾应答安太妃,听着便觉得宫里人还是太多,一些人若不肯安安分分过富足日子,去皇陵替先帝念经诵佛还合适些。
到底是稍稍年长些,安太妃性子活络,很快便打起精神来了,与贺盾寒暄凑趣,玩笑道,“下面这些姑娘们今日买了力精心打扮了一番,本是打算在皇后面前露个脸儿,让皇后乐和乐和,哪里料到见了个仙人,这时候头都抬不起来了……”
安太妃说着掩唇一笑,往下首指了指,打趣道,“皇后您看看,这一园子的姑娘们谁好看,快夸夸她们,小女孩一会儿没得哭着回去,宫外头的夫人们可是要找妾身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