铭心说着觑了皇帝一眼,见这几月素来百无顾忌的皇帝脸上似喜似悲,心里唏嘘不已,接着道,“说主上你累了便休息,不必想太多,嘱咐属下准时提醒皇上用饭食,劝诫皇上勿要过渡饮酒作乐,按时吃药,作诗画画不能耽搁用膳休息的时辰……晨间准时叫皇上起身去武场,还说皇上若得空闲,可以给她写信,她会回信,闲时可诏段文振等元老大臣进宫聊聊天之类的……”
皇后走得匆忙,一路上交代的话也不多,铭心是一字一句记下来的,这会儿说完见皇上还盯着他,干巴巴笑了一声,“没有了……”
她不是要与自己分开便好……
杨广摆摆手示意铭心下去,自己在石桌旁坐下来拆贺盾留的信。
阿摩,见信安,我是阿月,当初我们在江南待了十年,江南我很熟,并且杨素很快会领兵南下平叛,我不会有危险,阿摩你不必挂心,你提不起劲想歇息便好好歇息一段时间,只是我和阿昭给你送来捷报的时候,希望阿摩你心情能好一点,阿摩,好好照顾自己,我会时时给你写信,最重要的是除非危及性命,否则阿摩你不能出长安城,要是阿摩你任性地出了长安城,尤其是去江都,那我就真生气不理你,不与你说话,也不与你见面了,另外你写的和离书我看见了,分不分开是两个人才能决定的事……总之眼下我不同意,阿摩你在长安等着江南的捷报,爱你的阿月。
杨广拿着信看了好几遍,心里即有甜意亦有暴躁懊恼,他本就想去江都,更何况她现在要去那,他便更想去了,她拿生气不理他不与他见面这样的小打小闹威胁他,以为他会顾忌么?
而且她一介女流,在外打什么仗,受伤了这么办。
杨广坐了一会儿,心里挂心,招了铭心暗卫来问,问她走了多久,知道她给自己下了药时间已经过去两日之久,心里恼恨她自作主张,又担心她的安危,叫了铭心来,吩咐他诏令群臣,准备行装。
铭心踌躇禀报道,“皇后嘱咐过,说皇上若执意不肯好好待在长安城,她以后不会与皇上见面了。”说实话这般小儿女间威胁,听起来没什么效力,但宫里谁都知道皇后不是会故意闹别扭撒泼的性子,说不见面,可能真就不见面了,不是玩闹。
杨广知道贺盾不是会拿这些事开玩笑的性子,脸色变来变去,半响铭心问还收不收拾东西,摆摆手示意他先下去了,末了又道,“去问问杨素走了没有,传他入宫。”
铭心乐呵呵应声出去了。
贺盾一直希望他能收拾山河。
杨广一直都知道,虽是难堪,但不得不承认他再不想经历未知的失败狼狈,认命了,他半生奔波,吃喝玩乐几十年以来都在压制自己,放纵上瘾,心里也清楚她对他的期待,但他没有信心,也不想再花一分心力,甚至沉浸在她的包容里越发放肆,捆着她缠着她,肆无忌惮……
她不在,脑子便都是她一颦一笑。
杨广坐在台阶上出神,她自始至终对他都很好,宁愿自己心焦病倒,也没有催促他追赶他,他要离宫别苑,她不肯用国库里的钱,贴了钱不够变卖首饰也给他修了,要喝酒也陪他一道喝,不想听朝臣们啰嗦,她也全接了下来,想方设法帮他在朝臣面前维持着那些不存在的君王威信体面……
她处理一州郡的内政外务还算得心应手,但对偌大一盘朝堂国事,每每皆是忙得焦头烂额,一国之后还得礼贤下士请教臣子,他若忍不住说了只言片语,她能高兴得眉开眼笑,他缠着她玩闹,她都会耐心认真的陪他,等他闹够睡着了再起来,只要不是荒唐得天怒人怨,再过分的玩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