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秀吓得“啊”的一声叫,身子朝后仰,直直撞上了给福生踩脚的凳子,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
胡老三一声冷笑,踢了脚脖子还在“汩汩”往外冒血的没头大公鸡,扬声道:“我倒是要看看,这究竟是狐狸鬼怪凶狠,还是我胡老三厉害!”
一堆吓得目瞪口呆的闲汉们全都拍手叫起好来,个个争先恐后地竖起大拇指,交口称赞,还是胡三哥厉害。
胡老三慢慢踱着步子,盯着窗户背后的小娘子,一步一步逼到了她面前:“人呢?”
春秀哪里敢跟这凶神恶煞打照面,她避开脸,只一个劲儿嘤嘤哭着喊爹爹。
胡老三不耐烦起来,大声喊着吕大赖子的名儿,然后催促春秀开门放他们进去。
春秀又慌又乱,怎么都不肯。哪晓得这胡老三居然直接踩上窗子就进来了。
这人面粗心细,是个顶阴森的家伙。只瞧了眼窗沿上的灰脚印,他就冷笑一声:“合着鬼也是要踩着踏实的东西的啊。”
春秀只趴在父亲的床头哭,假装听不懂他的话。
胡老三一脚踏上吕大赖子的背,踩了踩,生生把这人给踢醒了,冷笑道:“你妹子除了给我珠钗私定终身以外,还有什么其他情郎啊。”
春秀气得花容惨淡,喉头哽咽道:“你休得胡言乱语。”
吕大赖子被那一枕头砸得不轻,到现在脑袋后面还生疼。他立刻拉下脸直摆手:“不可能,房中只有秀姐儿。”
这珠钗也是他输给胡老三的,哪儿来的私定终身。不过要是胡老三出的彩礼钱比陈大多,把秀姐儿许给他也行。秀姐儿这般的人品相貌,的确应该得一注好嫁妆。
胡老三眼睛阴沉沉地打量着屋子,试图发现更多的蛛丝马迹。秀才老爷好清静,平日不爱跟人打交道,屋子也布置得跟个雪洞似的,疏疏朗朗,一干精细的家居装饰皆无。这正房除了床底下以外,的确没有地方能藏人。吕大赖子自己人就在床下,要真有人在,决计没有发现不了的道理。
春秀一颗心“砰砰砰”直跳,几乎连气都喘不过来。她怕自己面上露出端倪,只捂着脸呜呜哭着唤爹爹。她要爹爹再显灵,砸吕大赖子一枕头。
吕大赖子一听砸枕头就脑袋生疼。再定睛往床上一看,见了此刻脸露出来眼睛似闭未闭的吕秀才,他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身下一潮一热,竟然淅淅沥沥地尿了出来。
胡老三轻蔑地看了眼这无用的瘟生。的确是跟那粗使丫鬟搅和进一个被窝的货色,居然两个都吓尿了裤子。
吕大赖子此刻哪里顾得上羞,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打起了哆嗦:“父……父亲大人,我也是为了……为了我们吕家的百年之后着想。”
他记得真真切切,他进屋子时堂叔脸是盖好了的,石枕也枕在脑袋底下。堂妹人在桌旁,始终在自己视线内。正房里头,除了床上的堂叔显灵了,抱起枕头砸他脑袋以外,还能有谁?
胡老三听这人吓得前言不搭后语,一气儿胡说八道,忍不住眼神愈发狐疑起来。
秀才老爷的正房不大不小,但空旷的很。如果连吕大赖子肯定当时房里只有他跟秀才小娘子两人,难不成真是那老秀才回魂了?
鬼神之说,胡老三不屑的很,子不语怪力乱神。况且人活着时没用,死了变成鬼又能有多大的能耐。要是死了反而本事更大,那一个个干嘛还都好死不如赖活着。
吕大赖子瘫在地上起不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