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生蜷缩在草垛子后头,捏紧了手中的裁纸刀。黑黢黢的柴房角落里,只他一双眼睛闪闪发亮,像极了被逼到了绝境的小兽。小叫花收敛了气息,眼睛死死盯着那个高大的壮汉。
梁三婶子被硬拽着跟到了柴房门口,正惊怒交加地呵斥:“你个瘟生作甚?老娘拿几个剩馒头干饼子给我家老头子吃,也碍着你的事儿了?”
胡老三大踏步往里走,声音像是在笑又像是充满了讽刺:“梁三叔躲在柴房里头等冷饼子吃,好生可怜,还是侄儿亲自来伺候吧!”话音还没落下,他提起手中的叉子,又快又狠地朝先草垛子戳去。这是要一叉子毙命的架势!
先前梁三婶子跌到在那里时,他心中就存了疑。这多嘴多舌的老虔婆从昨晚起,就一气儿不歇地大呼小叫,肯定在背后捣了什么鬼。哪知十拿九稳的一叉子探进去,居然没阻没挡地,生生落了个空。
胡老三心下惊疑,旋即脸一沉,手腕一翻,直接将草垛子挑了起来。
他倒要看看这里头是不是真藏了个能遁地的土行孙!
真有十分能耐的话,秀才相公家私被夺了的时候,此人为何能忍住不出手;看来关键人物果然是那娇滴滴的小娘皮。
胡老三冷笑,不管这来的是人是鬼,他都招呼定了。
草屑子翻飞,扬起的灰尘直直地往胡老三面上扑来,呛得他涕泪齐下,咳嗽连连。胡老三猝不及防,连忙挥舞着袖子去阻挡灰尘。哪知叉子一落下,“嘭”的一声,竟然激起了更多的飞尘。他正暗自疑惑,想凝神瞧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那尘土就朝他的面门冲来,飞灰还钻进了他的眼,一时间他竟然什么都看不清了。
胡老三暗道不妙,连忙收势欲回护自身,但已经晚了一步。只听草屑窸窣,背后带起一道风,而后肩膀一沉,有活物自草垛子里头窜出,死死地趴在了他的背上。任凭他如何用力抖动,那鬼魅东西都紧抠住他不放。
福生一手抓住胡老三的发髻迫使他脑袋朝后仰,另一手捏紧的裁纸刀狠狠朝这泼皮无赖的喉咙用力割下。
小叫花昨儿一夜都在思索如何带着秀才家的小娘子脱身。他与秀姐儿都不是以一当十的英雄好汉,寻常一个壮实点的男人都能一手一个捏死他们。想要出逃,只能靠歪点子智取。
他原本想找的是石灰粉。讨饭的时候,他曾经听街角茶馆里的说书先生提起过,前朝的大将军对付鞑子的法子,拿石灰粉装在火炮里头打过去,迷了他们人马的眼睛。
可惜福生翻遍了秀才老爷家的柴房,都没能找到他想要的法宝。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勉强搜集了地上的尘土替用。
胡老三吃痛,爆喝一声,两只鹰爪一般的手猛的朝后探去。待抓住了衣衫,他连忙使劲,就势拎着这胆敢使阴招的混账玩意儿朝前头死命一掼,然后一个泰山压顶,重重地一脚跺上去。他非得踩死这吃了熊心豹子胆的狗东西不可!
却不想他的脚刚踏上衣衫,裹在衫子里头的活物已经挣脱了出来。泥鳅般滑不溜手的东西就地一个驴打滚,直直朝柴房门口滚了出去。
被胡老三硬拉着挡在柴房门口的梁三婶子,似乎叫眼前的见闻吓呆了一样,脸都扭曲成了一团。见有东西朝自己滚来,她立刻慌里慌张地跳开,嗓子又尖又急地嚷嚷出声:“不得了了,黄大仙显灵了。”
她手上捏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