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嗓门老大,喊完了一挠头,朝冯爱国三人笑笑,“我这人说话声音大,你们没被吓着吧?”
“我们乡下人,嗓门更大。”他们先头那情景,说不尴尬是假的。是这个高个子大叔跑出来给他们解了围,冯爱国打心眼里感激,“大叔,您怎么称呼?”
“我叫冯援疆,你们叫我老冯就行了。”
“这可巧了,我也姓冯,咱俩还是本家。”冯文志也感念他的出言相助和热情好客,言语间也多了几分亲近,“我叫冯文志,这是我的二儿子冯爱国,这是我小女婿刘浩。”
“哈哈哈,爱国这名字好啊。”冯援疆这人想什么都挂脸上了,他嘴里说这名字好,脸上还全是赞赏,看着就让人心里舒坦。他问冯文志,“看咱俩年纪差不多,我今年58了,你多大?”
“我虚长你一岁,59了。”
“那我可就叫您冯大哥了。”冯援疆爽快,直接就喊上大哥了。
人家爽快冯文志也不能差了,“那我就叫你冯老弟了。”
一时间气氛好的不得了,四个人进了冯援疆的档口,里面也满满当当的都是花草。“后头就都是大家伙了,全是树,冯大哥,我带你们进去看看。”
甭看冯援疆嘴上大咧咧,心思却是细腻。他见冯家三口两眼一抹黑,啥也不懂。不等他们张口问,就开口一种一种树的介绍,“这是油松,属于常绿乔木,你们刚才在徐老三家看的就是这种。这是雪松,看着和油松长得差不多吧?它们俩贼像,跟双胞胎似的。”
“这是龙柏,一般人都喜欢把它们修剪成一朵朵的,跟云彩一样,别说,还真挺好看。”
他讲的风趣幽默,老冯家三个男人听得是兴致勃勃。冯爱国边听边点头,“叔,你懂得可真多。”
冯援疆嘿嘿一笑,爱惜的摸了摸油松的树干,“我在内蒙种了10多年的树呢,那还能不懂。”
“种了10多年的树?”冯爱国现在满脑子装的都是树,一听种了10年的树,好奇心立马起来了,“叔,你给我们讲讲呗?”
“故事挺长,那我讲讲?”
“孩子想听,我也想听。”冯文志对冯援疆一笑,两个初次见面的老头子竟然有了默契这种东西。
冯援疆回他一个笑,小板凳搬好,开讲啦。
故事挺长,横跨了冯援疆1/6之一的人生。一个年轻人离开刚刚新婚的妻子,还有即将年迈的父母,被国家安排到内蒙支援建设,一去就是10多年,他人生最好的10年都在内蒙种树了。
“一开始是想家,白天黑夜的想,我妈打电话说媳妇给我生了个漂亮闺女,我做梦都想着她能长啥样,还给她起了个小名叫小树。后来呢,舍不得走了,舍不得那里淳朴的乡亲,舍不得那里干涸的土地,舍不得亲手种下的一棵棵树。”
说到这里冯援疆笑了,“后来我家姑娘给我打电话了,放狠话说我不回家她就离家出走来内蒙找我。当爹的不回来见她,她就去找爹。我当时笑的啊,不大点的小妮子,东南西北都不知道吧,还想来内蒙呢。”
“你家姑娘有魄力。”冯文志听到这笑了。
“是吧?我当时就想了,不愧是我冯援疆的种。不过我姑娘说的也对,当爹的连闺女都不养,那还能叫个爹?我为国家种了10多年的树,也该留点日子给我爹妈,老婆,孩子了。”
“我打了申请就调回来了,进了政府部门,当了个不大不小的官。每天到点上班到点下班的,说实话,那可比种树差远了,可真没意思。可我不能撂挑子,还得养家呢。亏欠家人的太多,再不有点担当那可就不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