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城的第一场外景,拍的是小师妹和纪鸢情敌相见的场景。
一个是清纯柔弱,实则静水流深;一个是强作倔强,实则暗生惆怅。
舒月纱心里是存了念想的,特别想演好。
陈逢秋多次暗示她,今年电影业萧条,女配角肯好好演的更是寥寥无几。同行衬托得好,若是她能撑住场,拿个新人奖也未尝不可。
徐嘉容下巴微抬,眉眼间发自骨髓的淡淡倔强与冷傲,真是美女蛇见了也要速速退散,怵得慌。
不等开拍,事先对戏时,舒月纱就完全被压制住了。
是像溺水一般绵绵密密,压迫而来的无力感。人在下意识的情况下,模仿强者就成了第一天性。
于是,当小师妹刻意强撑出桀骜不驯的姿态,越东施效颦,就越糟糕。
“等你调整好再来。”陈逢秋期望高,自然话不留情:“这和NG不同,你压根就没进入状态,何必浪费胶片呢。”
舒月纱红着脸道了歉,徐嘉容倒不甚在意:“没事,反正我又不辛苦。再说,我有那么可怕么?”
她挑挑眉,笑:“我要有你那么美,下巴都能扬天上去了,有什么好怵的呀。”
导演说起戏,那是百无禁忌:“月纱啊,你表情太不对了。你是男主心中的白月光,初恋情人啊!一点醋意没有不说,纪鸢强撑一口气是叫心虚,你这叫什么?”
“《青蛇》看过吧?白蛇有白蛇的美艳无方,青蛇也自有青蛇的风情万种啊。美又不是只有一种,千万别流于模仿。”
“我知道了。”舒月纱咬咬唇,低头称是。
到底年轻,做不到波澜不惊。刚刚坠入热恋的她,连空气都仿佛冒着粉色泡泡,演戏哪还能一下就收住了,压抑下来呢。
陈逢秋把下戏的谢明池喊了过来:“来来,就站这儿,让你小女朋友体会下情敌相见的感觉。”
谢明池依言走过来,却笑笑:“我可不敢,她不让我体会就不错了。”
“你那点出息!”陈逢秋瞪他一眼,蓦然想到什么,笑的志得意满:
“你们女孩儿不是思维广,特能想象嘛,《尘世》看过吧,你就把嘉容想成苏芳,和你家谢明池演了浴室湿.身拥吻戏的……”
谢明池心里“咯噔”的响,抬眼去看,果然自家女朋友唇边的笑意一窒。
“嗯。”徐嘉容眼波一横,一本正经:“把我想成苏芳,咖位也还没掉太多。”
因为谢明池的颜和身材,《尘世》一度是她很爱看的电影。
当初有多少欣赏惊艳,现在就有多不自在,一股酸酸的涩卡在喉咙里似的。
陈导到底是老行家,这么一点拨,她好像真的能找到感觉了。
“第二十场,三镜第一次。”
初阳新上,点点洒落江面。秋风习习,吹动芦花摇曳。
光影跃动在徐嘉容的侧脸,她微抬下巴,神色冷凝,笼在袖侧的手指却不安地轻点,明知故问:“敢问姑娘芳名?”
一瞬间,舒月纱福至心灵。少女含羞,举袖半掩面,绽出个温软无害的笑意,柔声道:“纪姑娘,我是梁乔的小师妹呀。”
因为是现场收音,《沉沦》剧本里的台词,月纱连带标点符号都能一字不错地背下来。
原作里写的是:“纪姑娘,我就是令溪,我想梁乔应该和你提起过吧。”
这是她第一次大着胆子,改了句词。
初恋情人的示威嘛,不仅要婊.气冲天,还得言简意赅,暗蕴声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