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余下的四个馒头用一块“看着挺干净”的方帕子包了起来,一到了快四更时,她就悄悄地下楼去了。满殿都是黑灯瞎火的。
她到了殿门口,果然见到那总管正等在那里。
那总管领着她出去。别人赶个夜路,多少还能披星戴月一下,有那么一点光亮在天上照着,而他们俩就跟披着一块黑幕布在前行似的,不论天上还是身周,都是黑糊糊的。月亮和星辰都跑不见了。总管只说了一句:“怕是要下雨。”
余未点点头,就“嗯”了一声,下雨怕什么,只要能走,就是万幸。之前难道没见那狼主将爪都摁到她房门和墙上去了?难保明天天一亮那恐怖男人不来她脖子上“摁爪”!总之她要命,能走就好。
那总管跟着就说:“我们族中不用钱,只有下山采买的人才会去金库领一定数目的钱出来。这临时临了的,我也没办法帮你支出一笔盘川来,你自己进了人类城里后,自求多福吧。”
余未“嗯”了一声。
那总管说:“我不能将你送回狐山了,万一首领追究,又或是黑羿回来跑到狐山上要人,到时对大家都不好,狐山上的人也不好办,到时你让她们交不交你出来呢?你……你也不想给她们惹来祸殃吧。”
余未“嗯”了一声。
那总管又说:“唉……你跟黑羿也算是有缘无分吧,别想了,忘了他吧。我们首领是没可能让她嫁给他的。我见你要走了,就跟你明说了吧。我们族长肯定是要黑羿娶族中大长老的女儿的,一定得是黑狼才行,你一个人类,还是别掺和进来吧。”
余未“嗯”了一声,并且心想:谁要掺和进去,好笑,巴不得离他们这群怪物远点。
那总管又说:“你进人类城里后,我看还是找一个丧偶的男人嫁了吧……也比流落花街柳巷要强得多啊。”
余未“嗯”了一声,紧跟着又“嗯?”了一声,偏过脸去看向这总管,问:“我为什么要找一个丧偶的男人嫁了?”
那总管面有难色,虽然在这漆黑的夜里看得一点都不清楚,可是余未还是看出来他面有难色,她十分不解他方才那话。总管又偷偷瞥了她一眼,仿佛是在说:这种事还要挑明了说吗?你都跟黑羿同过房了,你还指望嫁给谁去……
总管忽然想到了“同房”这个事,紧张地问:“对了,有一件事我不得不问你!算是关系重大的了。——你、你和黑羿他……他同过房后,觉得自己……腹中可有什么迹象?”这种问话真不应该发生在他一个中年妖怪与一个年轻女子之间,十分不合乎礼节。可是难问出口也得问,因为他也想起族长之前说的,若她怀有身孕,却还将她放入人类城中,那有可能她在人类城中产下狼崽,那人类城中必定人人骇然,这事一经传扬,那城外有妖的事就要被那些民众知道了。而他们妖族不论是在城外生活还是在城中做买卖,身份一直是相当隐蔽的,以保万全,是绝对不可以让这女人带着身孕进入人类城中的。
这总管又想到一点:按照夫人说的,他们同房不过才过了三五日,哪里就能这么快有什么迹象。那不如到时,如果她有孕,那他以后就等狐族将落胎药配出来后,再带了那药偷偷进城找她,给她服下。苦也就苦在那一时,也免留后患,她一个女人倒是怎么带着三四只崽子一起在人类城中过,还要不要嫁人了?
哪知余未很奇怪地看他一眼,她心想:总管啊,东西可以乱吃,话怎么能乱说呢?她说:“总管,我跟他没同过房啊……你们、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那总管一听,问:“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