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念电话簿里的联系人不多,拇指一划就到底了。上下划了两趟,他无声地点了编辑,在左函的名字前加了个大写的A。
公车来了,他坐上去,去提自己的车。
时间很容易过去,事情却不同。第二天第三天,接连四天陈念都没睡好,左函的笑梦魇一样缠着他,他无法停止地思考着,预设着。
她是如此的未知。
未知即为冒险,而冒险,哈,冒险总容易点燃男人的血。
日子忙碌却单调,重复的工作不足以让一个男人忘掉一个女人,四天里他抽掉了近半条烟,超过上个月加起来的总和。
陈念魂不守舍地过,天天出夜摊,于是忘了三哥的提醒。
周日晚上十一点四十三,他的摊连车带碳一锅全被砸了,背上头上也挨了几下。
抄着脏围裙兜走了两条街,他在马路牙子上坐下来。仰起头,脏紫色的天上看不见一颗星星。
他是如此的摇摆。
可所有灰色的摇摆,都要有黑白的决策。
拇指按下的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陈念肯定左函没睡,消失的忙音证实了他的猜想。
接起电话,对面只有哮喘一样带流音的呼吸声,她没说话,陈念也没有。
沉默持续了很长时间。
过了许久,陈念慢慢地说:“左小姐,今晚没有星星。”
左函笑了。
她的笑声簌簌,像八千目的砂纸磨过石头,在老匠人手中持续了半个世纪。陈念跟着勾了勾嘴角,忽然拿下电话,按了录音键。
他将电话放回耳边,正赶上这场打磨的落幕。
“会有的。”她说,“天气预报上说晚间多云转晴。”
陈念说:“你会看天气预报?”
左函懒声说:“连着新闻联播,为什么不看?”
陈念说:“你还看新闻联播?”
“不行?”
“我以为你们不买电视的人不看新闻联播。”
“我可以用电脑看,实时直播,还有弹幕。”
陈念轻笑一下。
“那你也能找着实时直播的星空了。”
左函说:“这种东西我还是愿意看现场。”她停了一下,陈念听到很轻的咔嗒声。
片刻她说:“你在看现场?”
陈念说:“360度无死角,vip席。“
陈念听到她声音使了个劲儿,是人从躺改站的那一下。她说:“请我个座位?”
陈念也站起身,“你说地方。”
他的痛快让左函顿了一下,她问:“你在哪。”
陈念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卡壳地回答:“栈桥。”
左函沉默。
过了一会,她低笑一声,是那种陈念曾见过的,无法形容的笑。
她说:“真巧。”
“巧什么。”
左函没回答,“二十分钟后我开车过去。”
陈念没有再追问,边掏钥匙边说:“好,我等着你。”
陈念开车去栈桥不比左函近,但路上车很少,他还是到的比左函早。
深夜零点,海边一个人也没有。左函到的时候陈念抄着口袋坐在护栏上,看着她一步步走过去。
左函把手机上的电筒熄灭,指指上面,懒散说:“多云转晴。”
陈念跳下栏杆。
左函后退一步,指尖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