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眉间有深壑,是这些年常常凝神思索的缘故。胞弟在南疆为人忌惮,他一人在引都照拂后人,虽无凶险,到底殚精竭虑。他本是与世无争的人,这些年便尤为疲倦。
只是事情不曾明朗,他也不好跟温珑多说,只能作些浮于表面的言辞。在他眼里,虽然温珑一年年长大,渐渐有了难以揣测的心思,可到底还只是一个小丫头。
温珑却如何不知他的心中所想,境况如何?自然是不容乐观。一个病了多年都不见好的人,又如何会突然好了。
她甚至连他心里更深处的那些忧思都一清二楚。
皇上这一举,只怕都快为难死了他。
也是,虽说这些年两边各有揣测,可是始终维持着平衡,皇上自来稳妥,这一回却是先越过了界。
上一次婚姻大事,皇上虽然过问,却还是由她自己决定。她自己选了夫婿,事后皇上还特地书信一封遵得了父亲的同意。而这一次,却是突如其来,事先谁都不知情。
父亲是定然不知道此事的,她昨天刚跟江连琛取消了婚姻,今日皇上就又赐婚,断然是不可能和父亲商议后的结果。
所以皇上这次擅自赐婚,当真是挑动了所有人的神经。
温珑当真不知道皇上为什么将她赐婚给定王。父亲宠她之心人尽皆知,他却将她赐给一个久病在身之人,这等逼人跳火坑之举,难道不怕父亲动怒么?
还是说这只是一个试探?试探一个臣子的忠心?试探他是否会让步?
可事关边疆的安危,以此来作试探,也太儿戏了。
温珑想着这些年皇上确实变得有些深不可测,可也断不至于变得如此。
还是说,一切只是定王主动求娶?
温珑被这个念头弄笑了,转头见自己伯父依然一副沉思状,便不由笑道:“伯父,您说皇上将我赐给定王,会不会是定王主动求娶呢?”
庞叙抬起头,有些讶然。
温珑又道:“定王主动求娶,皇上念其当年救命之恩,便只能答应……伯父,外边可是盛传有很多引都男儿想要娶我……”说完,又是莞尔一笑。
只是,也是听得出的打趣之语。
温珑不笑时还能见些威势,一笑时便惟剩山花烂漫,庞叙见着,不禁也失笑,心中阴霾也扫除了些许。
对于她的话自然也是反驳不了,引都男儿皆好庞家千金他也未尝不是没听过,甚至还一度有些忧虑,可是当他将此事说与庞升听时,自己这位远在南疆的胞弟却只是得瑟——他的女儿受欢迎,那是理所应当。
可是这些话,自然也是不能当真的。
想着自己的兄弟,庞叙眉间又有了些愁绪,顿了半晌,只是站起身道:“如今情况尚未明朗,我们也就先静观其变。我先回去,把这件事告知你的父亲,具体怎么样,等问过他的意思后再说。”顿了顿,又道,“我也会继续打探一下定王的情况,到时候要是不行,总是会有办法的。”
他自然不会看着自己的侄女早早的守了寡。
说着,他当真转身往外走去。
只是想到什么,突然又停转了身。
迟疑片刻,还是开口,“珑珑,我看你还是搬回来吧,你一个人住在这,我总是不放心。”她虽然不愿再提,可是身为伯父,有些话总归要说。
温珑已经站起,听得这话微微一怔,目光亦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