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进庞府就已注意到,有的人虽不说话,却能让人一眼注意,庞峥便是这样的人。他的身上有种锋芒,纵使他刻意隐藏,依然散发着光。而在这个年纪,能够藏锋的人已不可多得。二十四岁便已胜任禁卫军副统领,原本以为他还是沾着庞升的光,如今他足够明白皇兄为何如此器重他。
只是很奇怪,从一开始他就对他很淡,庞府其他人都对他热情有加,唯有他,总是坐立一旁,寡言少语。见礼之时,也只是一声无甚波澜的“王爷”。庞升说他性情如此,他却总觉得,他的冷淡之中带着刻意的疏离。
之前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现在却突然有所了然。
刚才庞谨不曾在意,他却早已看到庞峥扶着温珑时的神情太过异常,带着一种隐忍,带着一丝悸动。更何况,还有他转身看到他们时一瞬变化的表情以及顿然收紧的双手。
他是她的堂兄,可是寻常堂兄,又如何会是这个样子。
而现在,他紧跟着温珑离席也统统有了解释。
盛崇琋万料不到这其中还有这样的阴私,眉头微微拧了拧。
再看向温珑,她双目迷离,已然醉倒。
他倒没察觉她喝成了这样。
他和庞谨都已走到了他们跟前。温珑看着来人,神志有了些清醒,“王爷……”她低低的喊了声,脚步挪动,像是要走过来。
庞峥感觉着她的动向,心一揪,可是很快也只回了一声“她喝醉了”,然后就扶着她向盛崇琋送了过去。
他的表情没有不舍,手却攥紧。
温珑没有留恋,只是向盛崇琋走去。
盛崇琋只好接过,而他的手刚搀住温珑的胳膊,温珑就已一把扑在他的怀里。她的头埋入他的颈窝,整个人靠在他的身上,瘫软的不行。
盛崇琋感到一阵痒,微微侧过了头,转而却又恢复镇定。
庞峥看着温珑,目光愈发黯淡,刚才他搀着她时她无力挣脱,身体却极为抗拒,可是现在,她却像是全身心都交给了他。他不忍在看,只是对着庞谨道:“你帮着王爷一起送珑珑回房吧,我去看看爹。”说着,像盛崇琋施了个礼便转身离去。
“哦。”庞谨点点头,忙也走到一边帮着搀起温珑,又对盛崇琋道,“姐夫你跟我来,堂姐住在那边。”
走了几步,看着温珑醉得人事不省的样子,又忍不住望向盛崇琋道:“姐夫,我堂姐好像心情不好,她原来只有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喝酒。”
他原来以为温珑今天是心情好才喝的酒,可是现在看她醉着却沉默不语愁眉不展的样子,才发现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盛崇琋听着,倒是有些意外。她心情不好?印象中她今天好像一直是笑着的样子。
两人继续扶着温珑前行,两个人扶着多有不便,庞谨见盛崇琋一人扶着并无不妥,便干脆松了手只在前面开道。
盛崇琋便只有一边扶着前行,时不时又虚咳一声。
而温珑听到他的咳声,倒是有些清醒,抬头看到是他,嘴唇一抿,笑得灿烂,“王爷,我今天很开心。”
盛崇琋看了她一眼,眉头一皱。
温珑的笑容却又落下,她头一歪,又靠在他的肩上,眼睛闭上,眼泪滚落,“我想我爹了。”
阖家团聚,却终缺一人。
盛崇琋听着,身体一僵。待看到她脸上无限悲伤的神情时,扶着她的手不自禁的紧了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