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金萍跟冯小粉,母女俩一样脾性,没有好心眼儿,偏偏还想要好名声,人前人后两个样,家里横就罢了,喜欢在外头说漂亮话,装好人。自从十一岁时,她哭着满村去跟人说寇金萍打她,拿拇指粗的荆条抽她,抽得一道道青紫伤痕,寇金萍被街坊四邻指着鼻子议论,就不敢明着对她动手了。
这二伯娘也是个妙人儿,脾气直,人粗鲁,一根肠子通到底,跟寇金萍那样心眼多喜欢装的人做妯娌,根本合不到一块儿去。二伯娘那脾气一上来,生冷不忌什么都敢嚷嚷,寇金萍还真拿她没招。
晌午收工时,干活的妇女们一个个从妇女主任面前走过,一个个故意张开胳膊拍拍衣裳,表示自己没有偷地瓜。
路上二伯娘拉着冯荞,慢吞吞落在后面,等人都走远了,她竟从袖笼掏出两个地瓜来,就着路边小河沟洗了洗,顺手递给冯荞一个,另一个咔吧掰两半,递了一半给寇小胭。
寇小胭明显有点儿不好意思,摇头不要。
“吃吧吃吧,垫垫肚子,早上就喝了碗稀粥,干一上午活早饿了。这窖了一冬天的地瓜,鲜甜鲜甜呢,难不成我跟荞吃着,叫你在旁边看着?”
寇小胭低着头,伸手接过来,细声细气地说:“谢谢二伯娘。”
“谢啥,小孩子回去别乱说就行了。”二伯娘哈哈一笑,拍拍肚子,“我这裤腰里还掖着一个呢,晚上回去加几棵野菜,够煮粥的了。”
“二伯娘,你吃这个,一整个我吃不了,我要那半个的。”冯荞把整个的地瓜递给二伯娘。
“叫你吃你就吃,一个地瓜吃不了,你属猫的呀。”二伯娘没接。
冯荞也不再坚持,咔吧咔吧啃光了一个生地瓜,擦干净嘴角,才慢悠悠回到家里。
一进家门,就看见冯小粉坐在石台上,正抹着眼泪哭呢,寇金萍站在旁边哄。
原来冯小粉今天跟去牵牲口耕地,本来干活就懒,又因为闹情绪不用心,牲口没牵牢,地头拐弯时候一个马虎,撒手脱了缰绳,那牲口拖着铁犁窜出多远,害得扶犁的老赵叔摔了个狗啃泥。
老赵叔当时气的说了她几句,冯小粉脸上挂不住,一跺脚一扭身,红着眼睛说要离开一会儿。
生产队大集体干活,女的要说离开一会子,就是暗示要去找个隐蔽地方解手,这也是很多妇女累了开小差的招数。
谁知老赵叔听了,挥手叫她自便,一转身,长鞭一甩,在毛驴背上挽了个响亮的鞭花,嘴里大声骂道:“懒驴上套,不拉就尿!”
此时此刻,孔志斌忽然又有了那种撒谎掩饰的感觉。他趁着旁人都去看电影了,躲在公社大院里,当然是为了等陈茉茉的。
仔细想想,上一世冯荞也没有哪点对不住他的,夫妻感情虽说有些平淡,可也一直和和气气的,作为妻子,她可以说很称职,他开始做生意之后,就基本顾不上家里,冯荞把家里家外都打理得很好,还真没让他有什么后顾之忧。他生意初期艰难,两人也算是同甘苦过的。
仔细回想起来,孔志斌对冯荞其实也没有什么意见,可问题就在于,冯荞只是一个普通的村姑。上辈子也就罢了,一个村姑怎么配得上他今世的辉煌人生?一辈子平平淡淡的家庭生活,孔志斌没有觉得留恋,哪里比得上他心中的白月光女神?前世也就罢了,如今孔志斌幸运地重生了,眼界高了,思想变了,追求自然也跟着提高了,他现在有底气追求陈茉茉了。
孔志斌心中飞快的闪着各种念头,又开始鄙夷自己:他重生了,一切从头来过,他跟冯荞还没结婚,冯荞现在并不是他的妻子,他又没对不住谁,他不过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