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金萍过门时,她才十岁,还没有锄头高,寇金萍就把她当大人使唤,喂猪做饭下田,干不好就要挨打,冯荞一个十岁的小姑娘,咬着牙也熬过来了。慢慢地她长大些, 长心眼子了,寇金萍再打她骂她, 她就去村里四处嚷嚷, 弄得人尽皆知。
寇金萍心眼坏,却喜欢装好人, 在家里刚骂完冯荞, 一转脸出了门,到处跟人家说她对冯荞多好多好,简直比她自己的亲闺女还疼爱, 简直就是个绝世少有的好后妈。冯荞于是就故意跑到大街上哭诉, 说寇金萍拿棍子、拿鞋底打她, 把腿上青紫的伤痕给婶子大娘们看, 叫寇金萍当面背后挨了不少指责。
寇金萍怕村民们戳她脊梁,也就不敢再明着虐待冯荞了。吃穿上亏待她,干活上偏心使唤她,这些冯荞都熬过来了,她明白自己的处境,满心寄希望于将来出嫁了,能摆脱这个家,能嫁个知疼知热的人,可是——
这个孔志斌是否值得依靠?
当初看他人蛮老实的,人托人、脸托脸的到冯家来求亲,谁知如今一转脸,就一副“瞧不起你”的嘴脸!
早春的田野一片空旷,除了刚开始返青的麦苗,没有别的高杆作物,四周静悄悄的。冯荞一肚子心酸委屈,想起亲妈,忍不住掉眼泪。她一路漫无目的,就顺着田间小路往前走,不知不觉走了很久,走得累了,抬头看着已经到西大河边上了。
静静的西大河澄澈如带,沿着河岸一条稀稀朗朗的的杨树林子,因为是丘陵地带,枯黄的河岸上,杂草丛中裸露着一块块红石板。冯荞随便找了块平坦的石坡,席地坐了下来。
不想回家,看着那些人心烦,回去也无非是干不完的活。冯荞不是个会钻牛角尖的姑娘,安静独坐,她渐渐从心酸难过的情绪中摆脱出来,坐久了,就起身沿着河岸漫步闲走,一个人游游逛逛,不知不觉竟然逗留了大半天。
冯荞早晨只喝了一碗地瓜干糊糊,就去自留田干活了。然后跟冯老三吵架跑到这里,午饭自然也没得吃,早觉着肚子饿了。河岸边大片的茅草坡,那茅草还刚刚冒出绿芽,这才早春二月里,再等一阵子,长出茅针来,那东西甜甜的可好吃了,然而眼下却吃不到。
不过这也难不住土生土长的农村姑娘,冯荞就折了根树枝,蹲下来挖茅草根。泥土底下的茅草根一节一节的,比筷子细一些,冯荞挖了一把,拿去河水里洗掉泥土,毛草根变得白白胖胖的,咬在嘴里有甜甜的汁水,味道比甘蔗也不差。虽然不挡饿,可有的吃总比没有强,全当吃着玩了。
眼看着西边的太阳慢慢西坠,慢慢变红,空旷的田野静得有点吓人。冯荞琢磨着她该回去了,虽然不想回那个家,可这荒郊漫野里,天晚了可就不安全了。
冯荞站起身,拍干净身上的泥土草叶,爬上河沿往回走。她一路漫无目的走到这里,其实已经离村子很远了。她一边想着回去的应对法子,一边尽量找大路走。刚爬上一道筑水渠的大堰,就看到前边一个身影火急火燎地冲过来。
“荞啊,你个死丫头,你可把二伯娘吓死了。呜呜……”
二伯娘一把抱住冯荞,受了大惊吓似的,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哭了起来。冯荞一见到二伯娘,本来高兴地要命呢,这下却被她哭得摸不着头脑。
“二伯娘,你别哭啊。哎你别哭,我这好好的呐。”冯荞赶忙拿袖子给二伯娘擦眼泪,直觉的哪儿不对劲,忙问:“二伯娘,咋的啦?你咋找到这儿的?”
“嗐,别提了,我可给小罗庄那个小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