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未曾使用的部位,在发声时像是有砂纸在嗓中摩擦,白鸟捂住喉咙不住地咳嗽,一期一振轻拍着她的后背,等她缓和下来之后,将水杯递给了她。
“稍微好点了吗?”
白鸟捧着水杯,垂着眼睛点了点头。
在听到白鸟的声音的那一刻,他便明白了女孩子想要表达的意思——她发出的声音与那只妖物一模一样。在那个时候,趴伏在地上不断尖叫的妖物,大概仅仅是在代替那孩子哭出来而已吧。
一期一振半跪下来,在能够与白鸟平视的高度,注视着女孩子的眼睛。
孩童的眼眸宛如潭水一般清澈,白鸟抿着唇,有些紧张地看着他,仿佛只要对方表露出一点厌恶之色,就会把试探着敞开的心再度盖起来,而且比之前藏得更加密不透风。
紧接着,青年抬起了手,白鸟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只感觉到头顶被温柔地抚摸了一下。很多时候,一个动作能够传递的讯息比语言更多,女孩子肩头微微耸起,极其轻微地抽噎了一下。
她抽了一下鼻子,红着眼眶睁开双眼,对着一期一振扬起唇角,露出了一个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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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研藤四郎醒来的时候,天刚蒙蒙亮。
门上的障子纸透出熹微的白,大约是黎明时分,鸟雀的叫声从不远处的庭院里传来,而屋内仍然一片静谧,他一向是兄弟中醒的最早的那个。少年尽量悄无声息地穿好衣物,套上白大褂,穿过榻榻米的间隙向外面走去。
他的床铺在最里面,想要走到外边需要横穿整个房间,不过这对于身形灵巧的短刀来说并不是什么难题。药研藤四郎一边往外走,一边还不忘给睡得歪七扭八的兄弟们掖好被角,然后在经过跟乱藤四郎挤在一起的白鸟时,忍不住无奈地叹了口气。
本来是把大家的被褥都拼在一起,中间留出一块地方给白鸟放被子枕头,不过显然短刀少年的睡姿实在太糟糕,睡着睡着小姑娘就被他挤到了边上,最后只能抱着被子缩在乱藤四郎和小夜左文字的夹缝里。
果然不能让乱和大将挨着睡了,即使乱再怎么闹脾气也不行……如果还有下次的话。
想着等他醒了之后要好好说教一番,药研藤四郎弯下腰给还在睡梦中的白鸟盖好了被子,顺带把乱藤四郎到处伸展的胳膊挪回到被褥里面。
女孩子在半梦半醒中翻了个身,把自己卷成了一个被子卷,只露出一个脑袋在外面,少年的紫眸中闪过一丝笑意,随即直起身来,再度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白大褂摩擦着少年那光洁白皙的大腿,小腿则包裹在黑色的长袜中,肌肉线条流畅而又美好,却又隐隐透出一种力量感。擅长隐蔽的短刀走起路来就像是猫一样悄无声息,只能听到障子门被拉动发出一声轻响,屋里明亮了一线,随后又暗了下来。
对他们来说,前一天的晚上发生了不少事,起初大家都因为审神者心生妖物的事情而感到沉重不已,在一期一振与白鸟单独交谈之时,几乎所有人都坐在另一间屋子里,等待着最终的结果。
沉重与失落自然有,但更多的应该是愧疚感,愧疚于没能够察觉到那孩子的心情,才会让她承受这样的痛苦,自己却无知无觉。
“主公是不是……在这里觉得并不开心呢?外面的世界更大更宽广,一直生活在本丸里,主公也会觉得有些无聊的吧。”
秋田藤四郎小声说道,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忧虑之色。
小夜左文字默不作声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乱藤四郎咬了咬下唇,赌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