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耳朵被人拧住,她听见她怒道:“起来起来。”
她终于清醒了,定睛一看,心里咯噔一下后便疯狂跳动起来。
眼前这个皮肤黝黑,圆眼大嘴的姑娘不就是她三姐李国英吗?
她环顾四周,狭小的房间里除了一张单人床,就只剩下一张简陋的四方小桌。桌面上搁着一只搪瓷杯,先锋队举红旗的印花又红又专。往上的墙面是土砖砌成的土墙,上面糊了一层泛黄了的报纸。
李郁跪坐起来,近乎手忙脚乱的在墙面上抚摸。一直到看清一张报纸上被画了几道大圈的醒目标题:《国际住房年》纪念邮票全套一枚正式发行,她这才真正意识到她似乎重生了。
像梦,又像另一个世界。
1987年的8月,她十七岁,报纸上报道国邮电部发行了这套邮票。她从小就喜欢攒这些花花绿绿的小东西,当时心心念念了好久,从同学那儿要来的报纸都快被她划出个洞来。
李国英见李郁这副神神叨叨的模样,不禁有几分担心,“郁丫头,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灶里还烧着火,我这一时半会儿也抽不开身。”
李郁被三姐的声音拉回现实,她压抑住内心的狂喜问:“三姐,今儿是哪一年?”
三姐皱眉,探手摸了摸李郁的头,“88年啊,脑子糊涂了?不该啊 。”
一瞬间无数回忆涌入脑海,是了,是88年。这一年,他们家在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普及浪潮下获利不少,日子谈不上大富大贵,却也不不再是饥一顿饱一顿。手里有了余钱,她父亲李忠能琢磨着在老屋旁边盖新房,让老大他们搬到新房里住,而根据李国英先前说的,此时,似乎是盖新房的头一天。
李郁脑子轰的一下,心一瞬间凉下来。
她还记得,这新房到最后没建成,原因在于她的二哥李国成在打地基的时候活生生的被倾倒而下的半面墙砸死了。
好好的七尺男儿,聪明又健谈,从小就能自己制作木手.枪纸风筝,逢人便能攀谈几句,热心善良,死的时候人人都为他可惜。李郁是家里最小的那个,小时候也受了他不少照顾,当时她还为此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这么好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李郁从床上跳下来,语气加快,问:“三姐,二哥现在在哪儿?”
“刚我进来的时候,他们在高坡上,都上工了。”
糟了。
李郁抛下一句“我先出去看看”便冲了出去,凭着记忆,她很快从堂屋出来。大门敞开着,不远处的高坡上人头攒动。
她内心焦急,顾不上其他边走边大喊:“二哥——二哥——”
过了不久,高坡那头有个人探出头,隔空吆喝:“丫头?什么事儿?”
听到熟悉的属于李国成的声音,李郁心里的愁云终于驱散了些,但她依旧不敢松懈。
有事,有急事。
她脑子一转,眼角扫到道场里的露天水井旁装满了水的水桶,不消多想便拎起来。
她三步并两步走,凭着年轻而富有张力的身体轻松爬上山岗,朝李国成逼近。
建新房的地方紧挨着堆放杂物的柴房,年久失修,危险系数十分之高。干活儿的男人们脖子上搭着一条毛巾,圆形草帽下是一张张黄土地颜色的脸,都笑着,十分淳朴。
见自己妹妹来了,李国成催促道,“姑娘家的到这儿干什么,有什么事儿等我回去了再说。”
李郁当然不会同意,她一点也不想看着悲剧再次发生。
“天气这么热,大家到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