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耀祖去正房堂屋之后,王氏心中忐忑,先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坐了片刻,有些坐不住,便又站了起来,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玉芝立在卧室门口,静静看着王氏,心中怜惜异常:为了唯一的女儿,这是她这一生第一次如此决绝吧!
她低声道:“娘,您是不是很担心?”
王氏抬眼看向青芷,急急道:“我都快担心死了,若是你爹说不过他们,非要卖你,那可怎么办?”
玉芝闻言笑了,黑泠泠的大眼睛流光溢彩,声音清凌凌的很好听:“娘,如果她们真的要卖我,那你明日就寻个机会,带着我进城去守备府,与其等着他们来卖咱们,咱们就自卖自身吧!”
她嫣然一笑:“娘,洗衣做饭这样的粗活咱娘俩还是可以做的!”
听了玉芝的话,王氏满心的烦躁不安一下子消失不见了,整个人稳了下来:“这倒是啊,我就说带你去你姥姥家看看,然后咱们雇辆车进城!”
玉芝上前扶了王氏在椅子上坐下,自己掇了张凳子放在王氏身前,依偎着王氏坐下,絮絮地引着王氏畅想未来,转移她的注意力。
她知道有些人瞧着闷闷的不爱说话,可是心里一旦下定决心,一般人就很难改变。
不知道陈耀祖是不是这样的人。
陈娇娘把陈耀祖叫到了堂屋,自己却没打算进去,而是拿了一把瓜子,倚着门框一边嗑,一边听着屋里的动静。
二嫂已经和她说了,今晚若是能劝了大哥把玉芝那小贱蹄子给卖了,她的嫁妆就有眉目了,她就可以风风光光嫁给孙二郎做秀才娘子了!
听了二嫂武氏的话,陈娇娘当即去找了爹陈富贵和娘高氏,撒娇卖痴闹了一场,说自己非孙二郎不嫁,若是嫁不了孙二郎,她就要去死。
高氏悄悄安抚她,说家里定会卖掉玉芝,她的嫁妆一定能备好,陈娇娘这才放下心来。
堂屋里满满当当都是人,彼此窃窃私语,没人大声说话。
方桌上和条案上的油灯灯焰摇曳着,散发着灯油燃烧特有的气味。
见陈耀祖进来,屋子里一下子静了下来,人人都看向陈耀祖,眼神灼热。
陈富贵看到的是孙子陈玉川的大好前程,高氏看到的是女儿陈娇娘风光出嫁,陈耀宗和武氏两口子看到的是白花花的银子,陈玉川看到的则是用白花花银子堆出来的锦绣前程。
陈耀祖背似有些驼,慢慢走了进去。
陈玉川见状,忙起身道:“伯父,您坐这边吧!”
他的位置在方桌右边,是除了陈富贵的位置外最尊贵的位置,平时都是奶奶高氏坐的。
陈耀祖闷闷说了句“不用了”,伸手拿了个小凳子,在进门处坐了下来,然后就没话了。
陈玉川笑了笑,又若无其事地坐了回去。
屋子里再一次陷入了寂静,只有陈娇娘在门外嗑瓜子时发出的“咔嚓”声和吐瓜子皮的“噗噗”声不绝于耳。
武氏见状,忙伸手在陈耀宗后腰拧了一下。
陈耀宗会意,当即道:“爹,您不是有话要和大哥说么?”
陈富贵把旱烟袋的铜烟锅在方桌腿上磕了磕,重新换了烟丝,凑到油灯上点着,吸了两口后,这才道:“大郎啊,我和你娘商议好了,明日一早就让二郎两口子带玉芝去城里,让城里的牙婆相看相看,若是人家看上了,就让玉芝留在城里吧!”
陈耀祖低着头没吭声,片刻后,他抬眼看向陈富贵:“先前不是说要让咱们西河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