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之后,陶燕坤从里边出来了,她的眼睛一直是这位医生看的,对方也不打算隐瞒或轻描淡写。当她说昨天又撞到脑袋、会不会恶化时,医生明白告诉她:也不能更差了。
意思是,到不可逆转的极限了。
她独自走了一段,才注意到身旁的脚步声,方才想起还有向也这人。
向也问:“我们去哪里?直接回去吗?还是去钓鱼?”
就连钓鱼也激不起陶燕坤骂人的兴致,她不理向也,径自往外走。
车停在露天停车坪,出了门诊楼,向也让她等一会,他先去把车开过来。等将车好生倒出来,原处已没了陶燕坤的影子!
向也看了一圈,还是没有。后面车要停进来,喇叭声几乎刺破耳膜。向也只得把车一边开出大门一边四处望。
大门外是个事故频发的红绿灯路口,才出去车喇叭嚣张齐鸣的噪声便吸去他所有注意力。
明明红灯,斑马线上有个熟悉的身影在走,唯一不熟悉的是她没拿盲杖。
向也暗骂一声,也顾不得禁停不禁停区,推开车门而见缝插针从车流缝隙朝她奔去,耳边声音更噪了。但向也听不见,他的视野里只有那个熟悉的身影,好似短跑的终点线,此刻也忽然明白,他摸进她家那晚,她大概真的不怕死了。
向也在她踏出马路中间安全岛时扑住她,使劲从背后拴住,像抱紧一床大棉被。他鼻子磕上她的后脑勺,有点疼。
“你不要命了!那么危险乱跑什么!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站在哪里?要是哪个司机开个小差你就变肉泥了!”
陶燕坤没有作死地挣扎,任由向也拽着袖子拖回车上。
好巧不巧状况频出,交警骑着摩托在他们的车边停下,拿出一个本子正要抄车牌。
“哎哎哎——”
向也没忘拉紧陶燕坤,小跑着赶回车边,口干舌燥一同解释。而刚被拉着的那位,两手抄进大衣口袋,好整以暇的等在旁边,甚至摸出了墨镜戴上,仿佛车子不是她的,她只是叫了一辆顺风车。
好说歹说把交警劝走了,向也喘了一口大气,继续在医院里的对话。
“我们去哪里?吴妈今天不是要和她广场舞的姐妹约会吗,回去也没人做饭。”陶燕坤不语,向也继续献计,“要不去逛街吧,这不是要换季了吗,我还要还你一件衣服不是吗?”
蚌精终于肯开金口,“你的审美我能信得过?”
向也稍稍松了一口气,自夸道:“不瞒你说,我阿妈是美术老师,这点遗传还是有的。”
可惜陶燕坤并不买账,“那你怎么不去学美术,当什么保安?”
“……”
向也的社会经验都和曾有良瞎混,从未有过和女孩子正经约会的经历,情急之下搬出道听途说的烂戏码:“要不我们去看电影吧?”
寂静三秒。
陶燕坤浮现暧昧笑容,“去看电影啊。”
向也咬唇:“……”
“好啊,我们就去看电影,看到电影院关门,谁中途逃跑谁学狗叫。”
“……”
*
向也和陶燕坤站在电影院的告示板前,陶燕坤问:“最近的电影叫什么?”
向也答了电影甲。
“接下去的呢?”
电影乙。
“再下一部。”
向也说:“看完差不多晚上十点了。”
轻飘飘地说,“急什么,电影没散场呢。”
向也看出端倪,但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