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到了上午时那些蛋挞和蛋糕。
看来她的胃并不算是无底洞嘛。
宁久微一口气把花棠棠烤的玉米全都吃光了。
花棠棠始终笑眯眯地看着宁久微,他吃的开心,她看着就开心。
这让她有一种莫大的成就感。
吃过了烤玉米,两个人活动活动身体,阿毛变成了人类的模样——是个沉默的少年,黑头发黑眼睛,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穿着单薄的t恤和拖鞋,背着书包。
很像普通的初中生。
……如果忽略掉他后脑勺绑着蝴蝶结的那个小揪揪的话。
但没走两步,宁久微就发现了阿毛不说话的原因——地上长了些蒲公英,那些毛绒绒的小种子在努力地迎风吹,正好吹到阿毛鼻子旁边,他重重打了个喷嚏,从嘴里跳出来两簇小火苗。
阿毛赶忙伸手掐灭。
花棠棠在一旁解释:“阿毛脑袋之前被撞到了,他现在都不会控制住体内的火了,只能尽量不开口。”
宁久微表示了深深的同情。
杨福的家就在村子的边上,离柿子林很近,院子倒挺大,屋子就那么三间,瓦片倒是盖的齐整。
还未走过去,里面走出来一个扎着两根马尾辫的小姑娘,脸颊被风吹的都皴了,两块苹果红,手指也不是很干净——明明还是个小女孩,指头上却布满了茧。
她端了一盆水,泼在了门外的柿子树下。
脚上是一双拖鞋,边缘处都断开了,是用粗线歪歪扭扭缝上的,鞋子很大,她的脚却很小,脚面都被遮住了,后面拖着长长的一截。
脚趾头也在外面露着,冻的发红。
小姑娘是见过宁久微的,她先是怯生生地叫了一声“警、察叔叔好”,目光瞥到陌生的花棠棠,戒备一样,把手里那晒褪色的塑料盆往身后藏了藏:“你们先进来吧,我去叫妈妈出来。”
她主动地把大门打开,一瘸一拐地进去了,露出院子里的一棵柿子树,绿油油的叶子,粗壮的枝干。上面结满了黄橙橙的柿子,面向太阳的一面,已经晒得发红,摘下来和苹果放上一两天,就可以直接开吃了。
花棠棠眼光闪闪地望着柿子,预备着等下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买些回去。
她最近有些馋柿子。
宁久微小声对她说:“这就是杨福的独女,名字叫杨招弟。”
“你们人类起名字都这么想当然化的吗?”花棠棠挠挠头:“难道叫招弟就一定会招来弟弟吗?”
“也许吧,”宁久微露出一个自嘲般的笑容:“名字大概都代表了起名人的愿望吧,不过也只是愿望罢了。”
花棠棠表示听不懂:“自己的愿望,应该自己去实现啊,为啥非得寄托在下一代身上呢?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为什么要逼迫孩子去做呢?”
说话间,门帘一动,里面露出苍白的一张脸,杨福的妻子宋宝眼睛还是肿的,声音嘶哑:“客人请进来坐吧,院子里冷,别冻着了。”
她身上穿着小薄袄,头发蓬乱,嘴唇是干裂的,额头上有一道深深的疤痕。
进了屋,两人只觉眼前一黑。
这房子是老式的,前面一个大窗,后面墙上一小窗,窗玻璃都蒙上了尘,也没人擦拭,把门一关,更是光线昏暗。
宋宝一边咳,一边叫着她女儿的名字:“招弟,快,给客人烧水去。”
杨招弟正抹着桌子呢,闻言,立刻把抹布搭在桌子腿中间的横木上,自己抱着那个外壳黑乎乎的铁水壶,就要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