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一众后生免费看了大梁村的闹剧,个个都挤眉弄眼,不掩鄙夷的神色。陆大郎轻咳了两声:“贵村的事情,我们外人就不掺和了。梁二老爷,吕少爷,我们告辞了。”
梁三婶子一把抓住春秀,生怕这小娘子又扑上去要肉身护住棺材。她哪里能想的到,此刻春秀巴不得棺材被快快抬走。不管是运到什么地方,陆家庄的人跨了条河过来抬棺材,总不会是为了拖出去直接放火烧了的。
可老天爷偏生要跟春秀开玩笑一般,她想让棺材走了,抬棺材的人又不乐意了。陆家庄的后生中有人怀疑棺材料子不扎实,害怕吕大赖子已经掉过一回包。
“这种事情你又不是没干过。上次说是一个银手镯,结果我拿到铺子里头给人一看,呸!银包铜。”
吕大赖子被人当面给了个没脸,恼羞成怒:“要就要,不要就赶紧走。赶着投胎去呢,赶得这么急。”
陆家后生却不肯马虎大意,敲着棺材板仔仔细细地判别起棺材的木料来。
春秀身子忍不住发抖,生怕叫陆家庄的人发现棺材里头还藏着一个福生。这回被抓个现行的话,他也跑都没地方跑了。
小娘子又急又悔,如果不是她阻拦了一回,说不定陆家庄的人已经将棺材给抬走了。一时间,她的心跟泡进了黄连水里头一般,苦得难以言喻。
陆大郎仔仔细细敲了棺材的四面墙跟盖子,确定料子是楠木,没有置换。
棺材外的春秀和棺材里的福生齐齐吁了口气,提到嗓子眼的心缓缓落到了胸腔里,握紧了剪子和裁纸刀的手也放松了。
福生连喘几口气,惊惶不定的注意着外头的动静。
不曾想两人刚安下点儿心,棺材盖子又挪动了。陆大郎满脸严肃:“我得看清楚了才能运回去,别里头给我搞了鬼。”
眼看着盖子缓缓移开,整个棺材里头都要大见天日了,福生捏紧了手中的裁纸刀,准备逮到哪个是哪个,拉个人质再突围。
春秀绝望地一闭眼睛,猛的朝陆大郎撞了过去。陆大郎本是个壮实的汉子,哪里是秀姐儿一个金钗之年的小娘子能撞倒的。可猝不及防下,他还真叫这拼了全力的小娘子给撞歪了身子,原本推着棺材盖的手也松开了。
秀姐儿抱着棺材板大哭:“没错,这就是废木料做来滥竽充数的。你们别稀罕,赶紧滚!”
她这一招反退为进果然起了效果。陆大郎呵斥着吕大赖子将小娘子拽开,他自己指挥着陆家庄的儿郎抬着棺材起身了。
春秀在梁三婶子的怀里头死命地挣扎,哭得快要晕厥过去了。她心里头既庆幸福生总算逃离了大梁村,又害怕不晓得他这一上路究竟何去何从。再想到自己跟爹爹的命运,愈发哭得肝肠寸断。
梁三婶子轻轻拍着她的背,叹了口气。
被这么一闹,秀才老爷的丧事愈发凄风苦雨。
梁二少爷现在认定了那女鬼是小叫花扮的,愈发积极地张罗要封了那地窖入口。和尚道士生怕到手的鸭子飞了,危言耸听了半天,都没能叫二少爷松口。吕大赖子乐得不用花银钱请僧道做法事,七天法事要足足一贯钱,他们出家人不应该慈悲为怀嚒。
院子里头乱糟糟的,一堆人忙着磨糯米汁活着石灰跟黏土一起蒸,然后浇在地窖入口处,拼命地捶打结实了。
那一下下的捶打,简直捶到了梁三婶子的心口上。她是信鬼神的,见这些人完全不把人命当回事,愈发心惊胆战。妇人不肯沾这个手,只捧了面汤给秀姐儿垫肚子,嘴里忍不住念叨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