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月影不识货,但宛氏一眼就瞧了出来,诧异地望着孙嬷嬷捧在手里的珍珠色水貂皮,一脸的不解:“大嫂今儿特意拿了这么漂亮的一件水貂皮过来,是准备让罗妈妈给小月做裘衣吗?大嫂对小月可真好。”
罗妈妈是宛氏的陪嫁,也是她的奶娘,有一手极好的绣艺。
其实她是故意这么问的,谁不知道贺夫人已经大张旗鼓地给韩月影做了好几件裘衣,也不想想,明年她很可能就长个儿,再也不能穿,还不是浪费。也就只有这个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的大嫂出手如此大方,但却不是对自家人,而是对一个父母双亡的野丫头。光想想,她心里就不舒服。
贺夫人没理会她微酸的口吻,笑盈盈地扫了屋子一圈,问道:“怎么不见青泓他们几个孩子?正巧孙妈妈今儿做了些梅花酥,我带了些来给他们尝尝。”
虽然没分家,但几房妯娌之间的关系并不是那么和睦,因而平时除了去老夫人那里请安,平日里大家的走动并不是很频繁,哪怕就住在同一个府中。
贺夫人身体不大好,更是很少去两个弟妹的院子里串门。不过她这个大伯母温柔美丽,说话轻声细语,出手又大方,倒是很得孩子们的喜爱,每次一出现,几个孩子都喜欢往她身边凑。
她这幅和和气气还带着礼物上门,丝毫不像砸场子的样子,宛氏放下心来,招丫鬟去把姑娘和两位公子唤了出来。
贺四爷比前面几个兄弟小了十几岁,因而孩子年龄都不大。不多时,韩月影就看见丫鬟领着贺芳芳和两个比她小的男孩走了进来,年纪稍大一些的那个男孩,胖嘟嘟的,戴着一顶虎头帽,刚进来就撒开奶妈的手,往宛氏身上扑去:“娘。”
宛氏笑容满面地掏出汗巾擦了擦他额头上因为急速奔跑冒出的汗珠,责备了一句:“你这孩子,大冬天的,别乱跑,出了汗,回头吹了风,得了风寒有你苦头吃的。”
贺青鸿被她说得不耐烦了,两条大腿往下一滑,飞快地窜到贺夫人面前,抱着贺夫人的胳膊:“大伯母,你来看我了。”
贺夫人恩怨分明,不会把大人的不和迁怒到孩子身上,笑容满面地说:“嗯,大伯母想你这个小家伙了,孙妈妈做了梅花酥,你们姐弟三个快过来尝尝。”
孙妈妈立即把分装在三个纸袋中的梅花酥分别递给了三个孩子。
贺青鸿和再小一些的贺青洋高高兴兴的接过了,只有贺芳芳一脸忐忑不安。她偷偷瞅了一眼贺夫人温柔的眉眼,心里颇为没底。她前脚才在艺苑骂了韩月影,贺夫人后脚就过来串门了,很难说这两者之间没有什么联系。
若是她在嫡母面前告自己一状,回头爹爹肯定会生她和姨娘的气。
给孩子们分了小点心,贺夫人终于把话题切入她今天过来的目的,但却跟贺芳芳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她惊愕地抬起头,愣愣地看着贺夫人一张一合的唇。
“四弟妹,听说前几日芳芳丢了一件裘衣,还偷偷躲着哭鼻子,你知道我这人的,最是见不得小姑娘哭。芳芳别难过了,快过来,大伯母补你一件。”贺夫人温柔地笑着朝贺芳芳招了招手。
贺芳芳偷偷觊了一眼嫡母突然拉下来的脸色,慢吞吞地走过去,小声地唤道:“大伯母。”
贺夫人似乎没察觉到她的不安,轻轻抬起手,替她把脸颊上垂下来的一缕发丝捋到耳后,然后接过孙妈妈递来的珍珠色水貂皮,放到贺芳芳的手里,温柔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