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裁的,江南那边刚传过来的花色!”见苏凤竹眼不错地盯着她,刘桂兰只当她看自己衣裳,美滋滋地扯着衣襟给她细看。清晨的阳光穿过车窗空隙落在她衣裳上,果然绸缎华光流淌。
这阳光同样射进了含冰宫中,照亮周玄的面庞。
他的面庞现下看着比以往更黑一些,是这几日整夜整夜不合眼熬的。
“谁许你进这里来的?谁许你碰这儿的东西的?”他就黑着这么一张脸,质问面前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
“殿下,妾,妾是看这桌椅上蒙了尘,想擦拭一下”美人儿噬着泪,可怜兮兮地答道。
“不告而进别人家,这和小偷儿有什么两样。”周玄指门:“出去,下次再这样我就真叫人抓贼了。”
美人儿以前也是官家xiǎo jiě,何曾受过这样的话。顿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抹着泪出去了。
周玄舒了一口气。看见美人儿的帕子还在桌子上,拎起嫌弃地扔出门去。看看那被擦过的桌子,自己抓着衣服袖子重新擦过:他和媳妇儿的卧室,如何能存在别的女人的痕迹。
擦完了桌子,周旭一时没了事儿做,只在卧室里来回徘徊。卧室里一切都还保持着苏凤竹离去时的模样:妆台上她惯使的脂粉在,榻几上她用药后清口吃了一瓣的橘子在,床上他们日日一起盖的被子也在 甚至空气中还残留着那属于她的甜美气息,却唯独不见了她。
周玄在床上坐下,伸手探向被子里。被子凌乱被掀开,仿佛片刻之前还有个娇娇软软的人儿躺在里面。
然而被子里冷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周玄慢慢收回了手,握成了拳。
他的目光转向了她的枕头旁边。那里那只粗陋的牡丹银簪不见了。如若不是发现这个,周玄那时几乎就真以为,她弃他而去了。
如果苏凤竹当真不愿意留在他身旁,周玄也不会勉强的。
可是发现这簪子不见了,让周玄心里重新燃起火苗:她若是真是弃他而去,不会万千珍宝一毫不取,偏偏只带了这簪子走。
带着这簪子,她就还是他媳妇儿。因此周玄花言巧语哄了他爹,让他爹找人——他知道,正面求他爹的话,他爹定不会想凤竹回来。只能迂回着来。
可是已经是第三日上了,这许多精兵强将,怎就不管用呢。连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自己的媳妇儿,还是自己去,才能找到。周玄等不及了。
打定了主意,周玄立刻去找他爹,指天画地装出一副要把苏凤竹撕碎的气样,让他爹允了他亲自指挥禁军找人。
景泰帝正在陈夫人玉华宫中。等他们说完之后,陈夫人拉住周玄,心疼地嘘寒问暖:“我怎看着,这人都瘦了一圈?真真是,好不让人心疼!坐下坐下!”强按了周玄坐下,又唤:“圆儿,圆儿!咱们小厨房里不是坐着鸽子汤么,给你哥哥舀一碗来。”
“多谢夫人美意,我吃饱了”周玄哪里有心思吃东西。
“哎呀,你mèi mèi亲手熬的,是你mèi mèi的心意!” 陈夫人嗔道。
周玄只得勉强按捺了,等顾圆儿把汤送来,他三口并两口吃了个干净:“吃好了,谢过夫人,谢过mèi mèi。”说着把那衣袖照嘴上一抹。
“啊呀呀,这圆儿,快,快把你帕子给哥哥擦擦,快!”苏夫人忙道。
顾圆儿早在心里不屑他这粗鲁举止了。闻言扭身就走:“不在身边儿,我去找找。”
“不必了不必了,我告辞了。”周玄说着大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