蚊帐,上面绣着的花鸟栩栩如生,那是母亲的哥哥阮直送的。母亲第一眼看到,惊讶的说,这种颜色叫沅沅看见了,定会嚷着要吃葡萄,怎么这样嫩绿,很好奇的问阮直从哪里买来的。
她躲在屏风后面,快步跑出来,见到了果然很欢喜。
这蚊帐自此用了好些年,后来有一次被浆洗的丫环洗坏了……苏沅盯着它,惊讶的瞪圆了眼睛,过得片刻她环顾四周,看到了红木大理石面的花兰小桌,看到黄梨木的云纹衣箱,雕花罗汉床边的矮几上,放着黄玉梨花的花插,她突然叫起来:“采英,采英!”
外面值夜的宝绿吓得差点从铺上跌下,慌慌张张的冲进来:“姑娘,您怎么了,要奴婢做什么?”
印象里,自家主子从来都睡得很好,哪里会那么早就醒过来,还大喊大叫的。
“采英……”苏沅后来几年与采英相依为命,下意识的仍叫了一声,只是当她看到宝绿的样子时,声音戛然而止。
小丫环着急的过来,外衣披得歪歪扭扭,可面孔却那么年轻,圆圆的眼睛,小巧的鼻子,是那个十三四年纪的宝绿,不是后来跟着她处处被欺负,越来越憔悴的宝绿,苏沅的眼睛瞬时红了,她的喉头哽咽了,几乎说不出话来。
宝绿仍自茫然:“姑娘,什么采英?”
采英还没有来苏家罢,苏沅手指微颤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我几岁了?”
“姑娘!”宝绿大惊,“姑娘您十三岁呀!”
十三岁!
建昭十一年。
苏沅的眼泪夺眶而出,她一下从床上跳下来,胡乱披上件衣服就跑向了门口。
清晨的天空布满了云,显得卯时的苏府很是昏暗,但她抬起头,却好像看见了藏在云中的太阳,看见了它光芒万丈照耀在自己身上,说不出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