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佩的生母前几年去世了,父亲又在外任职,作为堂伯母,甄老夫人便是常照顾甄佩,后来说起苏承芳,甄佩的父亲很是满意,就把女儿的终身大事交托与甄老夫人,没想到杨太夫人与苏赡都出面了,苏承芳竟然不肯答应。
甄老夫人委实生气。
闵氏心想这苏承芳能坐到左侍郎的位置,照理说该是极为圆滑的,怎么却一点不知道给长辈面子?她笑着与杨太夫人道:“桂花羹怕是做好了,我叫他们端上来罢?还有庄上送来的香梨。”
“这香梨原是要到九十月才熟透的了,今年有几颗却早早的长大了,吃起来非常的脆甜,你们一定要尝尝。”杨太夫人顺势说起轻松的事情,“有家新开的庄记点心,他们会做香梨糕,比李家做的板栗糕还要可口呢。”
众人又你一句我一句的谈笑起来。
苏沅看着父亲,霍然开朗。
这种事情其实哪里用得着她来操心呢?她一早就清楚父亲对母亲的情谊,这些年没有续弦也没有纳妾,父亲已经喜欢上母亲了,又怎么会让她受委屈?作为女儿,该对父亲有信心,假使父亲有一日真的续弦了,那也是出于对祖母的孝顺,但他一定会处理好所有的事情的!
像甄佩这种性子强烈又率性的人,只怕父亲绝不会娶,她慢慢露出了笑意,等到桂花羹端上来,便拿起调羹细细的品尝。
而一边的苏锦却恨不得气炸了肺,她花尽了心思写那封信,让外祖母怜悯她,想尽办法把甄佩嫁进来,与她同仇敌忾,谁想到千算万算,却漏了父亲。实在没有想到父亲会不乐意,甄佩那么年轻,容貌也不比阮姨娘差,他为何不乐意?
实在叫人失望,苏锦紧紧捏住了手,指甲刺入掌心里。
找着机会,苏赡都由不得劝老夫人:“那桩事情也不是甄家故意的,这些年过去了,还执着什么呢?再说,他们也不是不想补偿,是当年承芳自己不愿意……而今甄佩父亲是两浙盐运使,与他们结亲,对苏家没有坏处,这甄佩又年轻,身体还康健,有什么不好?”
确实是挑不出毛病来,老夫人捏捏眉心:“为这件事,就请了杨太夫人?”
“那更可见他们家的人脉了,杨太夫人是谁都能请得动的吗?”苏赡也是看苏承芳年纪不小了,替他着想,苦口婆心,“承芳该有个妻子,有个儿子了,这样堂哥更放心,在苏州也能好好养病。”
“他是只知道自己的病了,”老夫人忍住抱怨,“你让我再想想,再说,承芳那里你也看到了,他不喜欢甄佩,当着杨太夫人的面这样说话,以后谁还愿意来做谋人?”
苏赡笑起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当初他娶甄家大女儿也没见跟你们说喜欢不喜欢,怎么,真的翅膀硬了吗?”
老夫人无言。
院子里桂花开满了枝头,有金桂银桂,佛顶珠,红蕊香,香气扑鼻。
苏明诚端起面前石桌上的银针茶,喝得一口悠悠道:“国公府果然不一般,这点茶叶怕是都够寻常人家半年的口粮了。”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苏承芳默然不语。
男人神色冷清却掩不住清俊的眉眼,难怪刚才甄佩这姑娘盯着看了又看,苏明诚嘴角微微的挑了挑:“你真不想娶那甄姑娘吗?依我看,条件很不错,便算配个京都的才子也绰绰有余了,毕竟甄家的家底放在那里,你就莫要挑了罢。”
“是堂叔让你来说的?”
苏明诚摸了摸鼻子:“我爹的命令我不敢违抗,不过我也是真心实意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