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宗师不好意思的笑着,相互拜别过后,初盐回到自己府上时天已经黑了。
府里的小厮们给初盐接风洗尘,仆人郑老伯弓着腰把初盐往初盐所住的园子里领,绕过后廊看到些身着淡蓝短褙,下身是白色百褶裙,梳着双丫髻的女佣,红漆木盘下端着银茶碗瓮罐,小碎步走着,见到初盐也只是低着头站着。
郑老伯戴巾着袍,下身是长裤白鞋,黑色的袍子袖口洗得起了球,腋下的纽扣带本应该是系结斜领的,也只是松松的系到腋下。郑老伯看着初盐,一路说到:“郎君今日回来,小厮们着意准备了好多新鲜玩意儿,往日府上的官家赏赐的旧东西本是收着的,近日又清理出来不少,今天一并拿出来了,好让郎君赏玩。”然后又说了许多物品和时下的玩意儿。
初盐听着,心中暗笑着这个老管家郑老伯的别有用心。
初盐恭敬地对郑伯说道:“爹爹说过,府上虽然承先大父与先大伯的品物,但如今仍旧不可逾制,那些小厮们不懂事,老伯多多提点。”郑老伯赞赏的看着初盐,笑着点点头,连声应答好。
初盐又问道:“太夫人、夫人与小娘子们可好?六哥儿最近从王府回家几次?”
郑老伯眯着眼睛笑道:“郎君放宽心,府里太夫人、夫人与小娘子们都好,小郎君近些日子在府中伴读,也就顺道回家了三次,今日说要回来,也因为别的事,留住了,只怕是不得回。”
说着就到了初盐的园子澈园门口,郑老伯站在园子门口看着初盐进到园子里拐过了假山,才离开了。
这个澈园空荡荡的,没有女婢奴仆等人,只有初一一个正经的下人,其他人不过是打扫之后就走了,初一却是常住的,若算起日子来,初一住在这澈园的时间可比初盐长呢。
初一打小与初盐一起玩闹,也是唯一一个打小就知道初盐是女孩的人,这家里除了血缘至亲,譬如大伯吴兆、师父吴兑和师娘、堂姐可绾、可微、加上奶奶爹娘、姐弟,除此以外,家里其他人一概不知,初一是父亲特别安排在初盐园子里的,好方便照顾初盐饮食起居等事。
故此初一便显得特殊起来,初一父母饿死在一场旱灾中,初一还小就眼睁睁看着父母死在自己怀里,当时的她还不知道死亡的意义,抱着父母使劲的往她父母嘴里灌米汤,一直叫喊着让她父母咽下去。
直到小初盐拉着自己父亲吴允走近她的时候,她才放下怀里早已死去的父母,全身瘫软过去,毫无知觉,醒来的时候,初一就已经在吴家在扬州的宅院里。
后来父亲便让她成为初盐贴身的丫鬟,一直服侍至今,因为初盐平日也没几日在家,所以只有初一一个也够用了,外人也不曾怀疑,初一因为生在大年初一,所以本名就是初一,因为“初”字犯了初盐和弟弟初安的忌讳,应该改个别的名字,初一不依,初盐也觉得没必要,便一直用着本名了。
初盐走近东厢房的房门,拨开门帘帷幕,悄悄走进屋里,见正厅没有人,便悄悄走到外屋想看看初一是不是偷懒耍滑了。
初盐蹑手蹑脚的走到外屋,看见身着窄衫长裙的初一坐在矮凳子上,细细的擦拭着锡银茶壶,浅红白花低的披帛长长的拖到油亮的桐木地板上,她也没有在意到。
初盐蹑手蹑脚地走上前去,捡起拖在地上的披帛,趁着初一不注意往初一身上一绕,初一立马就吓坏了,手里的茶壶扔出好远,手里的白色纱团扇也丢开了。
初盐看着受到惊吓的初一,指着得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