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脸胡子拉碴的贺宣与江月白并肩站在山顶的瞭望哨上,大当家的豪情万丈一挥手,指着这莽莽几座山说道。
江月白的眼神定格在贺宣的脸上,对哪是厨房哪是茅房哪是账房的兴趣,都不太大。
踮起脚去探贺宣的脸,刚碰到就收回了手,真扎,她还嫌弃的在贺宣衣服上擦了擦。
“胡子得刮。”
从省城里抢来的女学生如是说。
贺大当家的听了这话直接蹦出一米外,脑袋摇的如同没化妆又要拍合照的少女,都出残影了。
他当即拒绝,不行。
“我长得太好看了,刮了胡子吓唬谁啊!”
江月白更坚决:“不刮胡子不能和我一起睡虎皮褥子。”
贺宣差点没过脑子就答应了,“这就刮”三个字都到嘴边儿了,又生生的咽了下去。
贺宣脖子一横,想起了他刚落草为寇的时候,理智战胜了虎皮褥子。
贺宣孤儿一个,本来给地主当长工,他一把子好力气也是吃穿不愁。模样又是十里八乡挑着灯笼也难找的英俊,是一身烂补丁都挡不住的酷。
这镇上许多少女都心仪他,好几个地主都派媒婆来问他愿不愿意倒插门,贺宣断然拒绝。
他是一个有理想的男青年。
贺宣虽然没正经上过学,但偷偷听过私塾的墙根,大字也能识几个。
即使自己没文化,但野心超级大。
老子才不要那些裹小脚嗑瓜子扯闲磕的女人,我要娶个三齐头会说洋话的女学生。
那天镇长家的儿子日常提笼溜鸟,在街边调戏有夫之妇。
恰好碰上了出来溜达的贺宣,贺宣仗着自己力气大,一把摔掉手里的大豆,冲上去救下了这位少妇,还揍了镇长的独子。
镇长儿子挨揍了倒没说啥,是个好脾气,可镇长不干了,满镇的通缉他。
本来也没事,就打了一架人多手杂的谁能记住谁啊。
可坏菜就坏在贺宣太帅了。
打老远,镇长的手下就瞧见他了。
“那个就那个!那个个子又高又帅的!”
贺宣实在被逼的没活路了,上山去投靠草寇。当时的大当家还不要他,原话怎么说的来着?
“这哪行啊?小白脸一个。”
贺宣一撸袖子露出了腱子肉,抢过桌上的坛子一口气喝了二斤酒,才吓唬住了这一山的丑夜叉,在山头留了名。
再后来他跟着去打劫,这张脸太跌份了。
有次他们寨去劫一个跟副官私奔的姨太太,本来是非常严肃的场面,那姨太太一瞧贺宣,当即就表示副官你滚,死活非要给贺宣当老婆。
从那时起,贺宣就蓄起了胡子。
这张脸太影响他的土匪生活了,贺宣脸上受伤留了个小小的疤,寨子里的人都觉得可惜的不得了,只有他自己美滋滋。
他说想娶个女学生,狗头军师给支了个招,省城的教会学校里多的是会洋文的女学生,蹲了三天还真让他看上一个。
如今他做了大当家,娶了女学生,可以说匪生完美了。
但女学生让他刮胡子?
这不是又回到最初的起点,记忆里你青涩的脸了?
不行,坚决不行。
贺宣断然拒绝了刮胡子的提议,又怕自己把持不住一起睡虎皮褥子的诱惑,随手揪了一个放哨的小土匪,声色俱厉的说:“你带夫人四处转转,我还有事要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