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好准头!”
宽衣大袖的小黄门惊呼了一声,连忙上前再为他递上新的箭支。
不远处的酒壶已经盛满了箭,几乎是连一支也没有掉在外面,虽然见多了这样的场景,七宝还是觉得自家主子英明神武的不得了,一双眼里满是崇拜之意。
“一人投壶多没意思,七宝,你来试试。”那玄衣少年并没有接过他递来的箭,只是抬手推了回去,眼底噙了几分张扬的笑意。
“这,七宝哪敢啊……陛下这不是存心让奴才出丑吗?”七宝有些艰难地看了看手中的长箭,又看了看离自己几丈远的酒壶,咽了咽口水。
“这里又没有旁人,你尽管投,朕不看你。”
七宝仍旧扭扭捏捏。
少年许诺:“朕赐你金帛。”
说时迟,那时快,七宝抄起长箭就朝前面抛去。
二十支箭,不到几尺全部落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整个大殿中回荡着少年天子清疏而又爽朗的笑声,依稀还能觉出几分稚气。
七宝看着自家主子的样子,一时感慨,若是他能一直这么笑,便也好了。
起身将地上的箭支捡起来,恭恭敬敬地递到他的手中:“七宝学艺不精,让陛下见笑了。”
对方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门口便传来通报声。
“大丞相到——”
这一声极其平淡的通传,却皱了少年原本舒展的眉头。
那人笑起,将手中长箭尽数掷地。
“哦,丞相来了?”
赵贯进来的那一刻,看到的便是这一地狼藉的箭支,眼底闪过一丝莫名的寒意,快到让人无法捕捉,声音听起来隐约有些不悦:“皇帝这是在做什么?”
身居高位多年,赵贯的头发已经有些花白了,可身子却依旧站如磐石,若不是仔细瞧,还真看不出来他的岁数。
“你看不到吗?”玄衣少年冷笑,眼底寒光有过之而无不及,身子站的笔直,“朕在投壶啊。”
空气似乎凝滞了片刻,赵贯的脸色越来越差。被这二人的气场所慑,小太监七宝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站在原地瑟瑟发抖。
良久,赵贯忽然冷声道:“臣已下令诛杀户部侍郎魏涌,特来知会。”
“你!”听了这个消息,少年明显有些站不住了,上前一步,眼眶发红,“魏涌乃朕左右臂膀,丞相非要将朕身边的人赶尽杀绝吗?”
赵贯的脸上看不出来有什么表情,多年的历练,他说话已经不带任何情感色彩:“陛下这是说的哪里话,魏涌贪赃枉法,本就该死,不祸及九族,已是仁至义尽。”
“丞相!”
“谢钧!”
赵贯那一声称呼如当头棒喝,让谢钧一下子冷静了下来。
“你别忘了,我将你从宗室子弟中挑选出来的时候,你曾说过什么话!”
赵贯的声音一字一顿地响在他的耳边,每一句话都在提醒着他,自己并非正统皇室血脉,并非太后的亲生儿子。
他谢钧,不过是从众多的宗室子弟中被挑选出来,坐在这个至高之位上的傀儡罢了。
而自己这一生,永远都没有可能逃出他的掌心。
赵贯似乎并不关心他此时此刻在想些什么,只是淡淡道:“陛下与其在这里与太监戏耍,与其费尽心思培养自己的羽翼,倒不如多看些书,老臣为陛下带来了不少私库里的藏书,三日之内,陛下就在此修身养性,不要随意走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