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希音听见肖奈舅舅这么一说,便是笑道:“叔叔,你这是笑话我了,刚刚明显是叔叔让了我”她看了肖奈一眼,略略挑眉,“肖师兄既然能跟叔叔旗鼓相当,就当跟师妹下一局教导棋,让出九个星位,再让师妹执黑先行,免得师妹太过丢人,怎么样?”
肖奈闻言心头就是一窒,忙道:“舅舅这么夸赞微微,微微的棋力定是不俗,应该是我执黑,微微手下留情才是。”
肖奈舅舅也说:“微微你这就是谦虚了,刚才我费尽了心思都没能赢你啊。我看你们也都别谦虚了,互先,猜子执黑,都不贴目。来来来。”
既然长辈都这么说了,两人自是开始猜子,肖奈执黑。
肖奈拿着黑子,手上就是一抖。
古往今来的围棋棋局里,执黑先行本就是赢面较大,他并不清楚晏希音的棋力如何,但是听舅舅这么称赞,应是略胜舅舅一筹。而他的棋力很早就可以赢了舅舅,又有先手优势。无关礼让师妹之类的风度,他心里本能地不想赢晏希音。总觉得若是赢了哪怕半目,都会有不好的事发生。而若是自己让得太过明显,不仅她会看出来,舅舅更是不会揭过。
肖奈平生第一次,觉得赢棋与输棋,竟都是如此艰难。
他花了一分钟思考,才把第一手下在右上角的星位。
他刚落下黑子,只见一只白玉一般的手,夹着一颗似乎与手指一样光泽的白子,放在了对称的星位上。坐在对面的佳人,衣着古意,神情优容不迫,却又毫不迟疑地放下了棋子。她低垂着眼眸,长而细密的睫毛遮挡住了眼睛,几缕垂下的发丝给她增添了些许柔意。
比他梦中最美的样子,还要迷人。
他们轮流交换了十手,待肖奈第十一步夹在左下角星位,用以试探晏希音的棋力,却见她竟然下出了中国流的定式。肖奈心中一喜,开始一改开局不慌不忙的布局,采用积极的战术,主动放弃了左下角,转而攻击其他的局部。
肖奈积极主动攻击,晏希音则防守挡角,反击黑子的攻势。
在中局阶段,黑白双子已经先后进行损的交换,进而被逼厚的交换,都难分优劣。
局面终于到了肖奈想要的阶段,他改变了盘面相仿的阶段,侵削中腹。尽管白子打出了一连串锐利的胜负手,在终局阶段唯有一条正确道路的情况下,仍是没有逆转成功。
到了官子的时候,晏希音本是百般思量,绞尽脑汁仍没有任何赢面,心里正要默默给肖奈记上一笔之时,肖奈忽然开口:“这局是我输了。”
对面的两人闻言都诧异地看着他,只听肖奈微微露出无可奈何的神情,道,“舅舅,执黑先行,就算按照日本最少的黑子贴目五目半,我都跟微微是平局,何况国内现在至少贴目七目半,我当然是输了。”
的确,这局棋下到最后,肖奈最多能赢晏希音五目半。但若是加上贴目,则是肖奈输了。肖奈一个大男人,哪里能真得执黑先行,还跟人家小姑娘互先?
肖奈舅舅大笑道:“微微啊,你可真行啊,我这个外甥可是好久都没输给过谁了,更没见他服过哪个女孩子,你可是第一个让他都低了头的啊。”
晏希音自是谦虚了一把,心里却是呵呵,肖奈先是积极进取,后情势焦灼,最后装出一副拼尽全力却最多是平局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