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开封府大牢。
看着狱卒给展昭送来的饭菜,云川登时将手中遍是避火图的《春情刀》一抛。
清蒸鲫鱼、蜜汁莲藕、笋烩熏肉、八宝烧鸡、一品豆腐,外加一壶杜康酒。
“喂喂喂,你们开封府大牢要不要如此看人上菜啊?”云川一边不满的叫道,一边却是眼疾手快的直接伸手穿过木栏,将饭碗上的筷子抢了过来。
展昭不由好笑。暗道她到不愧是带兵打仗的战将,下手便是射人射马直击要害。白玉堂为了饭菜与他动手,从来都是碗碟横飞,最后谁也不一定能抢到半口。云川却是不动酒菜,直接抢他筷子。无论酒菜在谁手里,自然都得拿筷子吃。
但听云川道:“给我顿顿就是青菜豆腐,你展大人一来,这又是鱼又是肉又是酒的?”说着一勾手指,“喏,一只筷子换两盘菜,展大人自己选吧!”
展昭也不理她叫唤,当即唤来狱卒吩咐两句。果然那狱卒片刻便又拿了双新的筷子交给展昭,随即恭敬的退了下去。
云川目瞪口呆的看着展昭从容在木栏边坐下,好整以暇的端起碗,拿着新送来的筷子夹起一口菜开吃。
眼见她手上的筷子就要射出击碎自己的饭碗,展昭叹了口气,敲了敲木栏,道:“且慢,你若将那筷子扔了,可就真没得吃了。”说着将装着菜色的木盘向隔着两间牢房的木栏下一推,示意她过来一道吃饭。
云川登时毫不客气,当即也学着他在牢边盘腿一座,隔着木栏夹菜,大吃起来。
展昭一边难得悠闲的小酌,一边看着云川大快朵颐,不由问道,“雁回在这牢里住的倒似惬意,就不关心外间是非风波?”
云川的心思则明显都在饭菜之上,此时听得展昭问道,漫不经心的道:“还能有什么风波?既然你都进来,显然就是皇帝和包大人都不打算追究欺君的罪名了,否则何必扯出矫诏调兵的罪名进而牵连到你?两府的老头子们为了云某已经头都快炸了吧?”
听她料事如此之准,展昭顿了片刻,饮下一盅酒,方才问道:“雁回你随包大人回开封受审,怕的也不仅仅是为了长定关一案和展某的罪名吧?”
云川十分坦然的将一只鸡腿啃的干净,这才看了展昭一眼:“不错。能让云某自甘陷于囹圄的,自然不只为此。”
展昭看着她的眸子,“包大人今日与展某言道,眼下两府的诸位大人,对于雁回的案子各有心思。无论此案结果如何,只恐雁回都难以身退。”
云川嗤笑一声,无所谓的摊手,“展大人,云某从进了长定关的那一刻起,就没打算身退了。”
展昭咀嚼着云川的话,若有思索。
眼前的云川,似乎为人言行处处尚带着少年人的轻佻荒唐,她所走的每一步都似是见招拆招迫不得已,但是如今细细想来,似乎却又是每一步都别所用意,曾经熟虑深思。
她的本事,他在长定关就亲眼所见。身负经世之才、胸怀万千兵甲,是他当时不曾细想。如今回想,她这样的人怎会随意便被点头应允被开封府押送入京?
果然她方一进京,案子才过了一次堂,两府宰执们就为她这案子险些两次在御前当场争执起来。而如今看来,她本人自得自乐的安生躺在开封府大牢里看着艳俗话本,对外面的事情却是心知肚明,隔岸观火。
展昭顿了半晌,忽然言道:“雁回既然有心于朝堂,那缘何今日要得罪八贤王?”
云川吃菜的手不由一顿,却听展昭继续道:“八贤王为人公允,于朝中素有贤名,于两府吕晏两派亦是不偏不倚。他若能识得雁回才学韬略,必能为国举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