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家里人都叫郑樨的乳名桂花,可一到了正式场合就连杜红英这个没念几年书的都能正儿八经地把郑樨一笔一划写完整。
“桂花他爸!快起来!桂花她又被魇着啦!”
感觉到女儿像被鬼压了一样连气都喘不上来,杜红英死命掐她人中的时候还扯开嗓子喊郑先勇。
“咋啦!咋啦!”
郑先勇就穿个白背心大裤衩从房间里冲了出来,一看到女儿那恐怖的僵直姿势立即慌了。
“还愣着干啥啊!快去叫街尾庄婆啊!”
“哦哦!我马上去!”
郑先勇赶紧抓了外套就往外跑,那熟门熟路的样子明显郑樨不是第一次犯病了。
“这是咋了?”
家里这么大动静,郑金花一家三口自然也睡不着了,睁着眼看着郑先勇把一个瞎眼的老太婆领进屋,对着郑樨又是碎碎念又是撒米烧灰的,一家三口都不仅毛骨悚然起来。
“好了好了,回来了。”瞎眼婆婆一巴掌拍在郑樨的脑门上,如此巧合地郑樨就能动了,差点儿被缺氧憋死多一次的郑樨拼命喘息咳嗽了起来。
“唉呀你这丫头,吓死爸妈了知道吗?要不是今晚我跟你睡,等明早都凉透了。可不能这么吓人啊……”杜红英抱着闺女一阵阵后怕地拍着她的后心给她顺气。
“她八字轻,容易和属马的犯冲,以后得仔细费些心思好好养,属龙的好,沾沾贵气。”
被迫围观跳大神的郑金花这么一听,她看瞎眼婆婆的眼神都不对了。
一马一龙,可不是应了郑金花和王沛峰的生肖吗!
要知道农村人什么不信,最容易被这些疑神疑鬼的唬住,越往下想就越觉得难怪了。
难怪老觉得这个死丫头克她。
郑金花看着瞎眼老太婆那瘦得皮包骨的深陷眼窝更加心里发毛。
“庄婆我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老太婆眼睛瞎了心没瞎。”
瞎眼婆婆收了郑先勇给的红包之后谢绝了郑先勇的搀扶,自己慢悠悠就往门外摸去。
那满是老人斑的枯槁手指一晃一晃,五指叉开就跟一只骷髅鬼手索命一样就从郑金花眼前摸过,愣是把郑金花吓得后背贴墙壁,半分不敢动弹。
等屋子再度安静下来之后,这都已经半夜两点多了。
就与郑樨一墙之隔的郑金花夫妻哪里还睡得着,要不是因为大晚上没有车也没有招待所了,他们肯定马上带着小儿子走了。幸亏小儿子是跟郑先勇睡房里,要是被郑樨吓着可怎么办。
一想到这里,郑金花更加不敢睡了。扭头跟老公王保国咬耳朵轮流守夜,万一那个郑樨趁他们睡着的时候爬起来进房间怎么办。
可郑金花没想到王保国才刚躺下两秒钟就打起了呼噜,掐胳膊都掐不醒,可把她气得够呛,只能自己就着小夜灯对着天花板干瞪眼。
隔着一面墙壁,小隔间里头的郑樨也没睡着。
她居然复活了,而且还回到了自己还小的时候。
刚刚一团混乱,看到年轻的爸妈大姑姑丈还有半大的王沛峰,郑樨才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做梦也不是处于幻觉,她真的回来了。
“不怕不怕。”杜红英感觉到郑樨反手抱她抱得老紧,像小时候那样继续轻声哄着。
“妈……”郑樨蚊子叫似的声音钻进杜红英的耳朵里,回应她的是轻拍着后背的抚摸。
隐约还记得她小时候也是这么被妈妈顺着顺着入睡的,都几百年了……完全没有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