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七被丢了个后背,有些无奈,这个年岁的小孩,都是这么有脾气。
“怎么搞的?”花开眼尖,一眼看见了祁七的不对劲。
叶临冬从她身边过去,罕见地没跟她说句话。
花开挑眉,居然能让这小子这么生气。
祁七跟她解释:“我大伯家的妹妹,灵雨你知道吗。不知道为什么,跑来把我推倒了。”
“她看见叶临冬了?”
叶临冬?
祁七猜测是少年的名字,点点头:“正好大家都在我爷奶家呢。”
“那就明白了。”花开笑,“你知道这几天有多少中老年妇女来跟我打探这小子了?这村里人也是真好玩,十四五岁的小东西,就开始张罗着说亲。真以为是生活在古代呢?喂,叶临冬,你到底有多能招惹小姑娘啊,才来了几天,就为你吃醋了。”
一句话,先让祁七有点尴尬。心说我这么个老人家,居然沦落到跟十四五岁的小孩争风吃醋了。
叶临冬从里面出来,手上拿了消毒水和纱布,祁七知道他想干什么,赶紧说:“不用那么多事,就是擦破皮了,我们农村人皮糙肉厚,去地里干活什么伤都能弄出来。”
胳膊一下子被捏住了,消毒水清清凉凉的,祁七更尴尬了。
*
祁光荣是失望透了。
他教导这些人兄友弟恭,一家人和和美美,一开始的时候,大儿子很让他满意,上进、谦虚、谨慎,是个好孩子,二儿子却是个臭脾气,发起狠来谁都敢打,可大儿子做了教书匠,挣不来钱,二儿子东混西混,反而丰富了家底。他就强令二儿子不管何时,都不许撇下自己大哥不管,在自己的强制下,二儿子做得尚可。可是今天,他忽然看见了二儿子不为人知的柔情一面,也见识了大儿子教导出来三个孩子的狡猾、贪婪。刚才祁楷的小动作他是一眼看出来的,这孩子嘴上说的好像向着祁七,其实是只用几本他不要的东西留下一箱书。
小小的年纪,光长了这样的心眼。
他叹了口气,看向自己的老伴,一起生活了大半辈子,快入土的人了,他还是不能理解她。
“你去增仁家里,跟他说……”
他没说完,老太太却忽然回了神,低声问:“刚才那小子说,他有本事把大儿家的事捅出去,叫他丢了铁饭碗。他,是说笑的吧?一个毛孩子,能干什么?”
祁光荣的目光切在她身上,切得老太太不乐意了,喊道:“祁光荣,你这是想打我还是怎么的?你一天到晚就偏心偏没眼了,给咱装对讲机的是谁?三不五时往这边送点蔬菜瓜果的是谁?老二就是个混账,什么都只知道往自己家扒拉,那是他大哥不愿意跟他计较。”
祁光荣心里嗤笑,如果他真被蒙蔽了,这话也会信。可是这几天,他瞧见老二悄悄地帮他把桃树地的桃疏了一遍,浇地排到他这是半夜了,那孩子居然默不吭声地干了一晚上活,什么都没提。是,老二没种蔬菜水果,可是他也得有时间啊,大半年在外头跑,难怪他回来后,总是背着他妈塞钱到自己兜里呢,也有点缘故的。这几天祁七腻歪在这,他也突然想明白了,这是要给自己爸爸正名的。
最让他动容的,就是增裕写的那本小说,一个没心的人,是写不出那样的战友情怀的。
他望着老伴,到底是没说出一个字,背着手走出去。他这个老头子亲自去一趟吧,趁着还没死,该做的事赶紧做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