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谷部感到晕眩,在那些伞中流出的泪滴流淌在刀身上之后。握刀的手开始绵软,已经失去了一半以上的力道。
女妖的脸上还有泪,隔着伞与他对视,病弱的眉眼间带着暗流汹涌的疯狂。
她的手掌下压,让雨伞被切的更开。更多的泪水汹涌而下,一寸寸侵蚀着刀身,将她的敌人送上绝路。
长谷部吃力地挥刀,手臂却只是微微一动。
女妖已经能够想到这样继续下去付丧神的下场,他会无力反抗,任人宰割,最终被她吸收,化为她的力量。
她的伞已经被斩开大半,付丧神在泪水的侵蚀下连站立都难以维持,脚下一晃,向前一跌,跌在她的身上。
女妖可以避开,毕竟付丧神的速度已经变慢了。但她没有避开,因为这已经是她碗中的美食,是她马上要吸收的、新的力量。
“咔!”
混杂在沙沙雨声中,一声清脆的断裂声。
女妖判断的没错,长谷部已经没有力量再维持正常的状态,但他用最后的力气决定了他以怎样的姿势倒下。
完全将身体的重量压在了本体刀刃上,锋利的刀刃更深的切入,将女妖的雨伞完全斩断。又毫不停滞地向下,仿佛完全没有遇到阻力一般压入了女妖的身体。
付丧神脸上露出微笑。
他名压切长谷部。
他其实并不怎么喜欢这名字,因为那意味着前主人的暴行,但这名字所关联的故事确实说明了他的锋利。
他的前主用他压切而下,将藏在柜中的敌人连柜带人全部切开,他的锋利岂是戏言?
女妖发出了痛苦的呼喊。
她生着青苔的头发被斩断一半,纤弱的肩膀被刀刃切开,已经深入到了锁骨。
如果是个人类,此时已经没有活命的可能。
而女妖的状况,也并没有太好。
她爆发妖力将长谷部瞬间弹开,精力近乎枯竭的长谷部被撞飞在一边的建筑上,发出咚地一声闷响。
他的嘴角溢出鲜血,滑落在墙根。
视线昏暗,浑身疼痛,但他还坚持着,不肯陷入永久的黑暗中去。
在战场上发挥作用的刀,穿梭在生死之间是常事,哪一天消亡都不奇怪。但女妖还没死,他不能死。
他是主唯一的刀,主所能依靠的只有他,他为主杀死一切敌人。他如果死了,主就要单独一人直面妖怪。
尽管主已经非常努力地在学习怎样去战斗,但是这种生死间的厮杀,怎么能是无硝烟的练习里,几天功夫就能追上的呢?
他说过会达成主的任务,说过会胜利。
不,能,失,约。
但是身体还是无法控制地一点点丧失力量。
被他重击的女妖捂着身上的伤口,嘴里不断呢喃着“痛”和“夫君”,目光转向他,步履蹒跚地想走过来。
是要吸食他的力量来恢复伤势吧?
长谷部想。
他努力地想要站起身,然而身体的每一寸肌肉,都不再受他的控制。
女妖脸上是疯狂过后平静无比地势在必得。
雨纷纷扬扬地落下,在天地间奏出雨声阵阵。这是最原始的乐章,没有曲调,却有着自然的韵味。
却有一声杂音闯入,将这首自然之歌尽数破坏。
那是金属的响声。
长谷部和女妖一起抬起头,看见高高伫立的桥上,原本在黑夜中发出光明的路灯熄灭了一盏,从桥上坠落而下。